泥沼里的氣泡猛地鼓成拳頭大小,“咕嘟” 聲震得人耳膜發(fā)顫。
原本纏繞的黑絲突然暴漲數(shù)倍,粗得像水桶,上面還布滿倒刺,抽打在虛空里發(fā)出 “噼啪” 脆響。
更嚇人的是,泥沼表面裂開一道道縫隙,慘白的骨刺爭先恐后地往上鉆,最長的足有丈許,尖頂還掛著未干的腐肉。
還有細碎的黑影碎片從泥沼里飄起,像被撕碎的黑霧,碰到修士的靈力護罩就滋滋作響,瞬間腐蝕出小洞。
“小心骨刺!”
柳鈺兒的驚呼剛落,不遠處那方玉蓮臺就遭了殃。
一根骨刺斜著穿出泥沼,精準戳中蓮臺邊緣,潔白的花瓣瞬間崩裂,靈光黯淡下去。
蓮臺上的修士們驚呼著往中間擠,可更多的骨刺接踵而至,像一把把慘白的長槍,將蓮臺捅得千瘡百孔。
不過兩息,玉蓮臺轟然碎裂,上面二十多個修士尖叫著墜落,剛碰到泥沼就被黑絲纏緊,轉眼化作縷縷精氣。
另一艘青銅舟也好不到哪去。
黑影碎片扎堆涌來,舟身的防御符文被腐蝕得明滅不定,一個道宮境修士試圖用靈力驅散,卻被碎片纏上手臂,皮肉瞬間潰爛,疼得他慘叫著跳進泥沼。
混亂中,青銅舟失去平衡,側翻過來,上面的修士像下餃子似的掉落,只有兩個神橋境修士勉強遁走,卻也被黑絲追著咬,后背滲出黑血。
“攻擊越來越密了。” 趙小甲攥著最后一張防御符,臉色慘白,“咱們會不會也……”
“怕個鳥。” 周山抹了把嘴角的血跡,開山斧劈飛一根反彈過來的骨刺,“攻擊越烈,說明離出口越近,再加把勁。”
他的聲音帶著股不容置疑的狠勁,穩(wěn)住了小隊的心神。
秦河暗自點頭。
這片空間封閉,攻擊突然加劇,絕非無的放矢,多半是靠近了空間薄弱處,也就是出口。
他指尖凝起一縷微不可察的魔元,順著戰(zhàn)臺邊緣悄悄蔓延,在臺面下織成一層細密的魔紋。
這魔紋不發(fā)光、不溢威,卻像一張無形的網,將襲來的黑影碎片牢牢粘住,再悄無聲息地煉化。
有幾根骨刺朝著戰(zhàn)臺戳來,秦河心念一動,魔紋瞬間隆起,將骨刺裹住,硬生生擰成粉末,散落時化作細微的黑灰,沒人察覺異樣。
柳鈺兒只覺得眼前的攻擊似乎總差一點就碰到戰(zhàn)臺,她瞥了眼身旁的秦河,見他神色平靜,只當是趙小甲的符紋煉制又有了突破。
就在這時,趙小甲突然 “咦” 了一聲,眼神掃過周圍殘存的戰(zhàn)臺,疑惑道:“奇怪,怎么這會兒沒瞧見一個戴龍紋玉佩的龍家人?”
這話像一顆小石子投進水里,濺起一絲漣漪,卻沒等擴散就被新的兇險打斷。
柳鈺兒剛要接話,一根粗壯的黑絲就抽向戰(zhàn)臺,她銀劍急揮,將黑絲斬斷,注意力瞬間被拉回戰(zhàn)局。
周山也沒多想,只以為是龍家修士修為高強,都躲過去了,隨口道:“管他們在哪,先顧好咱們自已!”
秦河的目光卻不經意間掃過吳鉤。
恰好撞上他的視線,吳鉤的眼神像受驚的兔子似的,飛快飄向別處,指尖下意識地摩挲了一下彎刀刀柄。
秦河的眉梢?guī)撞豢刹斓靥袅颂簟?/p>
龍家修士腰間的龍紋佩,他之前在偏院報名時見過不少,樣式統(tǒng)一,很是顯眼。
此刻殘存的三十多座戰(zhàn)臺,他快速掃過一遍,確實沒瞧見那熟悉的龍紋光澤。
“嘭!”
模模糊糊的念頭還沒冒出來,就被一聲巨響打斷。
不遠處一座玄鐵浮板突然崩塌,上面的修士慘叫著墜落,只有一個神橋境修士憑借快絕的遁速逃了出來,卻被緊隨其后的黑影碎片纏上后背,瞬間腐蝕出一片黑疤,疼得他踉蹌著往前沖。
“離開戰(zhàn)臺,道宮境根本活不了!” 柳鈺兒輕聲道,語氣里滿是后怕。
秦河收回思緒,指尖的魔紋又加固了幾分。
攻擊越來越密集,慘白的骨刺像瘋長的野草,黑影碎片幾乎遮蔽了頭頂?shù)暮诎担掖娴膽?zhàn)臺越來越少,每一刻都有人隕落。
戰(zhàn)臺防御不夠的,御使不夠熟練的,亦或者上面的修士實力不夠高的,幾乎都在這一輪傾覆,死者如雨點般墜入泥沼,慘叫聲連綿不絕。
就在眾人快要撐不住時,前方突然傳來一陣細微的 “嗡鳴” 聲。
秦河眼神一凝,神識探去,竟感受到一股截然不同的空間波動,不再是封閉的滯澀,而是帶著流動的通透感。
“快看!” 柳鈺兒突然指向前方,聲音里帶著難以掩飾的驚喜。
眾人順著她的目光望去,只見黑暗的盡頭,出現(xiàn)了一道狹長的微光。
那光芒淡淡的,卻像刺破濃墨的利劍,將周圍的黑影碎片都逼退了幾分。
微光越來越亮,能清晰看到那是一道空間裂縫,裂縫后面隱約能感受到海風的氣息,還有淡淡的天光。
“是出口,真的是出口!” 趙小甲激動得跳了起來,手里的防御符都差點掉在地上。
周山哈哈大笑,開山斧劈飛最后一根襲來的骨刺:“我說什么來著,堅持住,沖過去!”
他催動靈力,操控著戰(zhàn)臺朝著裂縫疾馳而去。
秦河微微皺眉,他能感受到出口的氣息,卻也察覺到那道裂縫周圍,隱約縈繞著一絲熟悉的符文波動。
疑問盤旋在心頭,腳下的戰(zhàn)臺已如箭矢一般朝著那道微光沖去,周圍的攻擊在靠近裂縫時,漸漸變得微弱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