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承雙手叉腰。
低著頭。
不知道該擺出什么表情了。
空難消息傳來的時候,他滿心焦急,每天都在向上天禱告讓韓湛回來。韓湛真平安回到京城,他又在心疼時音,她最愛的人忘了她,共情她的悲傷。
現在明白了。
兩口子串通起來演了出大戲。
演技太好。
將周圍的人都騙了過去,引了白女士入局,抓了韓氏的內奸,制裁了安妍,也把他忽悠得整天提心吊膽。更氣的是,每個人都或多或少知道了真相,就他被瞞得最嚴實,瞞到警察進了宴會廳,才意識到時音韓湛在做局。
“人教人學不會,事教人一學就通。”陸司御的聲音傳來,不冷不熱道:“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韓湛的戰線再拉長一點,一年或半載,你就能獨當一面了。”
陸承:“……”
“我本來也以為會耗時許久,至少三五個月?”作為獲勝的一方,韓叔心情特別好,提起白女士,唇角也是上揚的:“畢竟,白婉清在韓家這么多年,根基打得牢固。”
這話沒錯。
扳倒白女士是個持久戰。
姜董那群元老級別的人扳倒她都不容易,更別說年輕的小輩。這次能成功,是七分的運氣,三分的實力。
這個機遇就是韓征的那份DNA親子鑒定表。
時音坦然:“我養好病,和阿湛從新西蘭回來之后,就開始放線釣魚。首先是老爺子的遺囑,釣到了韓宅那棵墻頭草李管家。”
“沈同來家里為我復查的時候,我旁敲側擊問過他,當年白女士的抑郁癥并不是什么見不得人的事,為何他和另一名心理醫生給白女士治好病就銷聲匿跡了?”
“他沒有答復我,但那惶恐的神情很明顯。我和阿湛猜測,韓泰當年動了手腳,具體是什么,我們不清楚。”
“那段時間我們買通媒體,鋪天蓋地地散播阿湛要繼承韓氏的言論,白女士果然坐不住了,連同安妍一起設局,試圖謀殺阿湛。”
“我們順水推舟,聯系到安氏夫婦,這兩口子絕不會讓整個安家去給安妍的私利買單。于是,雙方達成了共識,將計就計地制造了4095次航班的空難。”
“阿湛死訊傳來的當天,韓泰與白婉清攤了牌,講清了當年的來龍去脈。得知真相的白女士,愧疚又自責。”
“光有自責還不夠,那點殺子和這些年冷落阿湛的愧疚并不足以讓她給出全部籌碼。于是,我開始接近回京后‘失了憶’的阿湛,讓白女士有危機感。”
“勝負欲、偏執的占有和愧疚感都集中到一個人身上的時候,她就會短暫性地失去思考的能力,會被情感牽著鼻子走。”
“白女士其實有過一瞬間的清醒,就是那天阿湛情急之下追問她安插在韓氏的臥底是誰,她咯噔了一下,心里開始拉警戒線。”
“在她拉起之前,阿湛露出了他后背少時在大火里留下的傷疤,勾起了她的心疼和憐憫,自責與內疚,壓下了她的警覺。”
“如果靠實打實的地位權勢和資本積累,我和阿湛并不是她的對手。奈何機遇來了,我們剛好抓住了,七成的運氣讓我們贏了。”
韓湛不‘死’
他們就贏不了。
人都是有劣根性的,只有失去之后,才會格外珍惜。有人跟她去搶韓湛,她才會頭腦發熱不顧一切付出所有都要把他攥在手里,留在身邊。
時音利用了這一點。
她贏了。
聽完這番敘述,陸承服了,什么怨氣都沒了。不過,他有點好奇:“時音,有沒有哪個環節讓你忐忑?覺得計劃會失敗?”
“有兩個。”
“什么?”
“第一個是安妍。”時音利落地說,“我曾擔心她臨時改主意,不迎合白女士去制造空難,這樣的話我和阿湛的計劃就沒了實施的土壤。”
“直到看見安樂瑤哭花了臉蹲在北山別墅外,得知安妍要強行將她送去韓家聯姻,我才松了口氣。她果然沒辜負我的期望,從開始到最后都是那么地自私自利。”
“第二個是誰呢?”孟希問。
“韓湛。”
聽到這個回答,幾人不約而同地看向時音身旁的男人。
韓湛本人也愣了半拍。
偏頭看妻子。
沒給他說話的機會,時音率先道:“糖果之所以受人喜歡,就是因為它甜,因為人都不想吃苦。愧疚心爆棚的白女士,對于一個從小缺乏父母親疼愛,渴望得到母親關注的人來說,就是一顆誘惑力十足的糖。”
“在韓湛演著去北山別墅的那一夜,我沒太睡好,做了好幾個夢,夢到他被糖蠱惑,回到了白女士身邊,做那個受盡寵愛的韓家二少爺。”
“他好像也知道我會這么想,不在我身邊的時候,就用他那舊手機每天給我發信息。我們定好時間在勞力士專柜碰頭,上演搶腕表戲碼那天,他還特意去買了根粉色兔子發圈戴在手腕上,以表忠心。”
“我擔憂了兩次,顧慮又打消了兩次。”
“之后的。”
“就只剩下必勝的信念了。”
夫妻齊心。
再困難的事也能迎刃而解。
這是時音嫁給韓湛之后新學到的知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