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樂瑤和陸承下了樓。
出了電梯。
沒走多遠就看見了精品店里的時音。
她站在掛滿發(fā)圈的貨架前，仔細看著上面的商品，挑了一個粉色的兔子發(fā)繩。陸承幫她去收銀臺結(jié)了賬，帶著人離開。走的時候，又拽了一把杵在門口吃小蛋糕的安樂瑤，左手拉時音，右手拎安樂瑤，徐徐往負二樓去。
與此同時。
林肯商務(wù)車行駛在街道中央。
車廂里。
韓湛開著筆記本電腦，幾分鐘前收到韓氏秘書發(fā)來的有關(guān)公司歷年的文件，他滑動著觸盤鼠標，瀏覽著屏幕上的內(nèi)容。
他有些緊張。
略顯局促。
坐在旁邊的白女士開了一小瓶水遞到他手邊，安慰道：“阿湛，你不用擔心，股東大會只是走個形式，讓公司高層與你這位剛上任的總裁見個面，他們不會為難你的。”
“我還不太熟悉公司的流程。”
“沒關(guān)系。”
“我得仔細些，不然日后工作上出現(xiàn)差錯，招來股東們的彈劾，也會讓您和爸沒面子。”
“放寬心吧兒子，他們誰都不敢彈劾你。”白女士信誓旦旦。
聽到這話。
韓湛偏頭看她。
凝著婦人底氣十足的面龐數(shù)秒鐘，韓湛問：“姜董他們是公司元老級別的人物，曾與老爺子一起打拼江山，也不敢嗎？”
“不敢。”
“為什么？”
“正因為他們與老爺子一同打下韓氏的江山，他們才格外珍惜韓氏。”白女士告訴他，“但我不一樣，我只在乎你，只希望你能好好的。他們?nèi)羰堑箅y你，讓你過得不舒服，我就拉上韓氏一起陪葬。”
“老爺子退位之后，你爸順利繼承韓氏。這二十幾年來，你爸在明，我在暗，許多大事都是經(jīng)過我的手去完成的。公司里，自然也埋藏著我的人。”
“毫不夸張地說，我可以憑一已之力讓韓氏倒臺。你在迪拜遇險那會兒，姜董的兒子暫代總裁之職，我就讓人造了韓氏走私軍火的事例，讓他以涉嫌違法犯罪的名頭被檢察院的人逮捕，現(xiàn)在還沒放出來呢。”
“造假的證據(jù)嗎？”韓湛又問。
“半真半假。”白女士朝他靠近，兒子這般求知，現(xiàn)在的她自然會無條件寵他：“就好比你經(jīng)營一家珠寶公司，將對人體有害的輻射珠寶放進一堆真珠寶里。新聞爆出之后，大眾只會覺得你的公司違法販賣輻射珠寶，不會再去關(guān)注你是否被人栽贓陷害。”
“媽媽所掌握的，就是能調(diào)動內(nèi)部的人員，悄無聲息地將這些‘有害的珠寶’放進那些沒問題的真珠寶里，讓這家公司幾代人樹立起來的口碑和形象一落千丈，直至破產(chǎn)倒閉。”
“姜董的兒子成了替罪羔羊被逮捕，您在公司的線人是不是很危險？”韓湛替她擔心，“畢竟，姜董在公司的時間比您更久，手段和人脈——”
“他再有手段也揪不出這個人。”
“這人是誰？”
韓湛的問題一出。
密閉的車廂陷入了短暫的死寂。
對視之間，白女士看了他一眼又一眼，居高位多年本能生起的猜忌，在他偏頭露出后背火災(zāi)時留下的傷疤那刻，愧疚和自責瞬間涌上心頭，殺子又重新?lián)碛袃鹤拥恼湎Ц挟敿磯合铝艘磺械囊蓱]。
白婉清伸手抱住他，一點點摟緊，泛紅的眼眶變得濕潤：“阿湛，你放心吧，媽媽會拼盡全力托舉你，讓你穩(wěn)穩(wěn)地往上走，一步一步走到最高。就算有失誤，不小心跌下來，媽媽也會接住你，絕不讓你再受半點傷害。”
……
從商場回來，時音睡了一個很長的覺。
醒后。
她沒再給韓湛打電話。
沒發(fā)短信。
……
年初十又下了一場小雪。
如往常一樣。
早起的時音穿著大衣，帶著阿修一塊兒在院子里清掃雪人身上的積雪。韓叔在窗前看了看她，隨后去做早餐。
不多時。
樓梯方向傳來腳步聲。
見客廳里的傭人們神色緊張，韓叔當即走了過去，眼內(nèi)裝入打扮過后的時音，頓時急了，連忙上前去攔她的路：“太太，您要出門嗎？”
“韓叔，我今天不去機場。”
聞言。
韓管家定了半拍。
就又聽見時音溫和的嗓音：“前些日子我有點頭疼，做了些不清不楚的事，讓你們擔心了。連著睡了兩三天，睡清醒了。”
韓叔半信半疑。
喊了住家的方醫(yī)生過來給她把脈。
得到的結(jié)果是一切正常。
早餐后送了時音出門，望著那輛保時捷Macan消失在林蔭道盡頭，韓叔偏頭睨了眼方醫(yī)生，不太相信他這半吊子水的中醫(yī)水平。
韓叔撥了保鏢阿北的電話，吩咐道：“太太去韓氏集團了，你和阿南跟緊一點。”
-
半小時后。
車子在韓氏大廈外停下。
時音進入寫字樓，來接她的人不是姜董，但也是個很熟悉的面孔。與姜振華一樣，孫禮也是跟著老爺子打拼半生的元老，比不上姜董在公司的地位，但也是有一定話語權(quán)的。
孫禮人如其名。
很斯文。
十分親切。
他笑著迎了時音進來，往電梯間方向去：“二少奶奶，我們都商量好了，在下午的高層會議中，姜董會提出讓您入職韓氏，我們再跟投支持票。實在是二少爺變得跟以前不一樣了，什么事都聽白女士的，他才上位一周，總裁辦都快姓白了。姜董擔心，正月十五面向全國媒體公布他韓氏總裁的身份，為他舉辦晚宴之后，整個韓氏都要改姓白。”
“叮！”
某扇電梯的門打開。
里頭的人邁開步子走了出來。
雙方對視。
韓湛率先將目光收了回來，好似看不見時音一樣，只一味地與身旁的秘書說：“母親喜歡的那枚鴿血摩洛哥紅寶石戒指查到了嗎？”
“查到了。”
“買家是誰？”
“戒指的持有者就是……”
韓湛停了步伐。
順著秘書示意的方向望去，微冷的眸光定格在時音身上。也是到了這一刻，他才將她放進眼里，上下審視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