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壁江山外。
目送Elton老先生那輛加長林肯商務(wù)車走遠,車尾燈消失在山腰,時音收回視線,偏過頭,剛好對上韓湛投來的目光。
初夏的夜風不黏膩。
吹在身上很舒服。
時音定睛注視著身旁的男人,往后退了半步,放大動作上下打量他,學著他平日里戲謔的語氣,調(diào)侃道:“這不是京城的新貴,Shine財團新任的總裁斯恩嗎?怎么沒跟Elton老先生一起走?留在這里干什么?”
“老婆,我錯了。”
“別亂喊,斯恩低調(diào)又神秘,不在媒體鏡頭前露過面,也沒透露過妻子的信息。而且,我戶口本上丈夫那一欄的姓名叫韓湛,跟商業(yè)傳奇的斯恩可沾不上邊。”
韓湛:“……”
他是個話癆。
平日里只時音會被他說得啞口無言,頭一次見他被堵得沉默,時音愈發(fā)來了興致,往前走近了一些,踮起腳,湊到他臉邊,看看左臉又看右臉,看看眼睛又看嘴唇,來回審視了好幾番:“確實長得跟我家韓湛有點像,只是他還得去華威集團入職上班,而你已經(jīng)是Shine集團的頂頭上司,管理著大大小小數(shù)千名員工——”
韓湛吻上她。
將那些沒說完的話吞進自已腹中。
唇齒交合摩挲之際,周圍的空氣都安靜了。借著屋檐下昏暗的燈光,韓湛緩緩松了力氣,低頭看著妻子姣好的面龐,做小伏低道:“老婆,打我一頓好不好?”
語言攻擊太強烈。
他承受不起了。
時音抬起胳膊作勢要往下打,男人站定在原地,絲毫沒有閃躲的意思。手掌即將要碰到他的臉頰,她停了半拍,還未落下的巴掌變成了夫妻間的樂趣,她捏住他的耳朵,下了點力氣重捏了好幾下。
這點疼痛對他來說不算什么。
韓湛卻陪著她演,在她面前彎了腰,一副認錯的模樣,直呼:“老婆,錯了錯了,真錯了,沒有下次,絕對不會再犯。日后我有幾條內(nèi)褲,我都告訴你,半個字都不敢隱瞞。若有虛言,讓阿修咬死我。”
時音松了手。
韓湛當即握住她纖細的手腕,就著這個姿勢,在她掌心親了兩口。她睨了他一眼,正準備將手抽回,卻被他先一步緊握在了手里。
十指相扣。
怎么都分不開。
早在走到A1包間門口,看見那扇虛掩的房門,時音就知道這是里頭的人有意讓她聽墻角。Elton老先生的獨立私人套房,外頭沒保鏢,門還開著,放眼全球,都沒有一家會館酒店敢這樣對待貴賓。
只有一種可能。
韓湛預估她猜到了他的身份,故意讓嚴助理引她來的。
也可以說。
他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對她隱藏身份。
他很早之前就準備告訴她。
礙于某些突發(fā)情況,忽然終止了坦白。時音思來想去,這個突發(fā)情況只能是她的病。她在醫(yī)院沉睡,他慌極了,找到了榮醫(yī)生,得知了她的過去,一心只想讓她活下來,慢慢地陪她把病治好。
他沒工作。
收入不穩(wěn)定。
阿修的腿需要定期復查。
韓叔的年紀大了日后需要養(yǎng)老。
北山別墅的傭人們要按時發(fā)放薪資。
還有家里噴泉的錦鯉魚,花圃的雛菊和玫瑰,以及花架上的多肉植物,所有的生物包括他這個丈夫,都依靠著她來過活。
他和榮醫(yī)生商量好了,在失去奪時家家產(chǎn)這個目標之后,給她找了一個新的希望,一個能努力活下去,被人需要的希望。
所以他隱瞞了自已是斯恩的事實。
但又覺得瞞不住。
又引導她發(fā)現(xiàn)了他的身份。
時音并不覺得被欺騙,說實話,在A1包間門口看見他的身影,得知他是那位被萬人尊敬的Shine集團的總裁后,她很為他高興。
他在被人污蔑的‘花花公子、品行惡劣’的謠言里活了十幾年,眾人嫌他惡他,始終沒拿正眼瞧過他,更是在韓征那被人為制造出來的光環(huán)底下,被韓家上下所有人恥笑,說他及不上韓大千萬分之一,韓大是天上月,他是腳下泥。
如今他是Lucien.
Elton老先生親手培養(yǎng)出來的接班人,京城的新貴,圈子里的人誰見了都得敬重地喊一聲斯恩總裁,就連去總統(tǒng)府,對方也得給三分薄面。
時音開心。
他終于不用再背負那些被惡意編造的罵名。
他很清白。
行得正坐得端。
也很有實力,是最年輕的國際綜合性財閥集團的執(zhí)行長。
她終于可以很大聲地站在人前,告訴所有人,韓二并不是不學無術(shù)的紈绔子弟,也不是日夜笙歌只知道與嫩模廝混的風流少爺,更不是永遠活在韓征光圈里的塵埃。他遠勝世間任意一個男子,嫁給他并不委屈,反而很榮耀。
時音反握住他的手,在走上臺階的過程中,抬頭與他說:“陶董說,時氏與Shine集團的項目開工之后,就開股東大會,把我扶正。”
“不是跟白女士說退出合作嗎?”
“你之前為了韓叔的契約合同去到韓宅,不是也跟白女士說同意把Shine集團的合作讓給韓征?”
拿到了契約,再開口就是:“我同意了,但我老婆還沒開口。夫妻一體,我得回去問問她的意見。”
既然如此。
她當然可以依葫蘆畫瓢。
夫妻一體。
她點頭應了。
可是她老公還沒說話,拿到了園林轉(zhuǎn)讓的協(xié)議書,再問一下韓湛的意見,才能決定是否退出Shine的合作。
韓湛笑了,低頭看她:“老婆,我知道為什么你說話做事慢悠悠的,像澳洲的小樹懶了。合著快節(jié)奏的速度都放在學習上去了,再和你多待兩年,我全身上下所有的本領(lǐng)都要被你學完,估計就剩下苦茶子了。”
時音:“……”
“反正,你明天跟我一起去,把那棟你花了心血修建的園林拿回來。”
“都聽老婆的。”
“關(guān)于我說的時氏開股東大會把我扶正的事,大概下個月就能定下。到時我成了時氏的總經(jīng)理,我所占比的股份和婚姻等私生活都會拿去公司進行公證。我要把京城叫得上名號的媒體都請來,讓所有人都知道,我們是夫妻。屆時你就用斯恩的官方賬號進行回應,以后就不會再有人說你是碌碌無為的韓家二少爺。”
“知道了。”
“名聲是很重要的,你要重視一點,別這么敷衍。”
“好的老婆,保證完成任務(wù)!”
韓湛做了個敬禮的手勢。
成功逗笑了時音。
看著她眉眼彎成一條細細的小縫,他也有了些許悅色。韓湛知道,時音在乎他,所以心疼他被外界的人唾罵。他早已擠掉了她心房入口宋斯年的位置,進到了她最深的心底,成了被她放在心尖尖上的愛侶。
沒有什么事能比清晰感知到被愛更幸福。
尤其。
這個人還是他最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