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琛在電話那頭哽咽起來:“沐陽,我知道我罪無可恕,可我真的想彌補她們。
哪怕只能遠遠瞧她們一眼,知曉她們過得安好,我也就心安了。
我沒想著讓那個女人出現。
當初我們說好了,我只需要一個兒子,我會給她錢,但給不了她其他。
那女人答應了的。
可隨著孩子逐漸長大,當年承諾的一切,都變了味。”
而且政策變了,那女人的思想,也變得活絡了。
她放話,若我不給她和孩子一個家,便要去告我耍流氓。”
沐陽,你說,我還有什么辦法?
我不想坐牢的,我也不想因為我,而影響素素的前途.........”
秦沐陽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秦琛,有些事不是你想彌補就能彌補的。
她們現在過得很好,有我們這么多人疼愛著,你的出現只會再次打破她們平靜的生活。
你莫要再這般執著了,安心過好你自己的日子便是。
況且,現在已經是新社會了,你難道還指望我嫂子不嫁人,守著你這個負心漢過一輩子嗎?
呵,秦琛,我竟未曾發覺,你這人,著實貪心得很吶。”
秦琛沉默了許久,才緩緩開口:“沐陽,謝謝你這么多年照顧她們母女,也很感激她們如今能有一個落腳之地。
我知道我說什么都沒用了,但我真的希望她們能幸福。
素素不能沒有父親,我.........也很愛我的妻子和女兒.........”
秦沐陽淡淡地說:“她們現在就很幸福,以后也會一直幸福下去,你就別再打擾她們了。
還有,事已至此,你怎好意思說出“愛”這個字。”
那么神圣的一個字,竟讓秦沐陽聽得作嘔。
愛是什么?是陪伴,是責任,是無論風雨都永不背棄的承諾。
可他呢?他背叛了婚姻,拋棄了責任,在女兒喊他爸爸需要爸爸的年紀里選擇逃離,選擇舍棄。
他口口聲聲言愛,卻在最該擔起責任之際轉身離去,將妻女推入無依的深淵。
他的愛,不過是自私的遮羞之布,是愧疚后的憐憫施舍。
真正的愛,從來不是事發后才想起的彌補,而是在每一個需要他的時候,始終站在她們身邊。
“傷害已經造成了,她們母女倆受得苦不是你這幾句話就能彌補的。你以后別再打擾她們的生活了。”
秦琛帶著哭腔說道:“沐陽,我真的知道悔改了,我只求能再見她們一面,哪怕遠遠看一眼也好。”
他回到那座承載著無數回憶的老房子,然而,那里早已換了主人。
那一刻,他心慌意亂,仿佛有把無形的利刃,將他心底最重要的東西狠狠剜走,再也無法尋回。
他如瘋魔般狂奔至張彩霞的單位,卻驚愕地發現,她竟連工作都轉讓給了別人。
他不懂,她們為什么要離開他!
哪怕沒了那張紙,他也不會不管她們。
他四處打聽,找了好多人,可終究還是一無所獲。
后來,他靜下心,想到了秦沐陽。
秦沐陽面冷心熱,他的老婆和素素關系也極好。
所以,他把電話打來了秦沐陽這里。
本來,他是沒臉和秦沐陽通電話的。
可素素是他的女兒,他怎么都割舍不下。
可他忘了,是他先撕碎了那張維系家庭的紙,是他用冷漠與背叛將她們逼到了絕境,逼著她們遠離家鄉,舍棄尊嚴投奔他人。
如今,他站在空蕩蕩的老房子前,望著陌生人的面孔,才驚覺自己早已失去了挽回的資格。
秦沐陽的聲音仿若一把寒光凜冽的刀,瞬間斬斷了他最后一絲幻想:“秦琛,她們不是物品,不是你想要就要、想丟就丟的。
你既然選擇了離開,就該承擔后果。
她們現在過得很好,不需要你的道歉,更不需要你的憐憫。”
秦琛的手緊緊攥著電話筒,指節泛白,淚水無聲地滑落。
他終于明白,有些錯,一旦犯下,就再也沒有回頭的路。
“沐陽,看在我們以往的情分上.........”
秦沐陽不耐煩道:“大哥,要不是念著往日情分,我都不會接你電話。
可情分不是用來縱容過錯的借口。
你走后,她們流的淚、受得苦,遠比你此刻的懺悔沉重百倍。
時間無法倒流,傷口也非一句“對不起”能愈合。
她們已重新開始,你該學會尊重這份來之不易的平靜。
你所謂的思念與悔恨,不過是自我救贖的執念罷了。
她們不需要你站在陽光下懺悔,更不指望你突然又扛起父愛的責任。
她們要的,是你徹底從她們的世界消失,不再掀起一絲波瀾。
你給不了的安穩,如今別人已給;你毀掉的信任,她們正以沉默一點點修補。
別再拿“爸爸”二字綁架她們,你不配。
放下,是你最后能為她們做的,也是你唯一該走的路。
還有,我大嫂如今已是我老婆的干姐姐,她和素素的生活,從此與你再無干系。
從你毅然放棄她們的那一刻起,你便成了她們生命中的過客,連回憶都不會為你停留片刻。
就這樣吧,好好過你的日子,好好守著你的兒子,別再因為你的悔恨,去傷害另外兩個,你認為無辜的人。”
窗外的風輕輕拍打著玻璃,秦沐陽望著遠處飄來的云,心卻靜如止水。
他知道,有些裂痕一旦產生,便再也無法彌合。
至于秦琛,就這樣吧。
那些年心底那個純真的少年,終究還是變了……
秦琛來電的事情,秦沐陽只給沐小草說了。
“他說他很愛素素和張彩霞,是不是很諷刺?”
這何嘗不是一種諷刺與可笑。
要是真的很愛,又怎么舍得傷害?
“當年張彩霞生素素的時候難產,他蹲在產室外邊哭得稀里嘩啦。
事后,他說生孩子簡直是九死一生,還發誓不再讓張彩霞受這樣的罪。
可到底,人都是會變的。”
誓言在背叛面前,不過是一張廢掉的紙。
他曾經跪在醫院走廊發誓要護她們周全,最終卻親手將她們推入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