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賢妃阿嫵微愣,從她去慈寧宮,這已過去好幾日子,一直沒聽見靜思殿的消息。
原本賢妃不來,自己也要尋個時間探探,若她沒把沈薇懷孕的事告訴太后,那自己就得另尋他法了。
這會兒聽見她帶領嬪妃們過來,阿嫵放下手里的虎頭靴,”請她們進暖閣來。”
又扭頭吩咐小舒:“去備些果子茶點。”
不消片刻,屋門打開,各宮小主兒款步跨進暖閣門檻,脂粉香混著暖閣內的熏香,滿室馥郁。
打頭的是賢妃,她今兒穿了一襲桃粉襖裙,外搭云絲披風,愈發嬌俏,手里捧著錦盒。
進屋便綻開一個明媚的笑意:“妹妹給昭妃娘娘道喜!”
阿嫵回了她一禮。
其后是蘇美人,如今的蘇嬪。著一襲鵝黃色繡折枝蓮花的宮裝,將她青春年少的面容,襯如花嬌。
她身后還跟著一行小主,皆是帶了禮物來。
此刻,一同向阿嫵行禮道喜。
阿嫵眼神示意小舒奉茶,柔聲:“諸位妹妹有心了,快請平身。”
眾人落座,都不覺打量屋里的環境。
一名穿粉色宮裝的小主笑道:“都說瓊華宮規制不凡,今日一見,竟是這般氣派,怕是景仁宮也比不過呢!”
她身旁的女子仰頭望著頭頂懸著的鮫綃宮燈,感嘆:“若能住這樣的宮殿,便是叫我少活幾年也愿意。”
蘇嬪側頭瞥了她一眼:“顏嬪和江才人,同昭妃娘娘關系最近,她倆都住不進來,你就更別想了。”
“說起顏嬪娘娘,她今兒怎么沒來?”粉衣小主問。
賢妃輕笑:“昨兒陛下翻了她的牌子,怕是起晚了。”
話音剛落,蘇嬪扯著帕子,擰眉道:“陛下偏心,前些日子,陛下都住在昭妃娘娘這,空出一日又去顏嬪娘娘那,倒把我們這些新進宮的姐妹,丟著不管不問。”
這話一出,氣氛變了。
阿嫵端著茶盞的手指微微收緊,目光看向蘇嬪,見她臉上露出委屈的神色。
“昭妃姐姐,嬪妾這人向來性子直,心里藏不住話,陛下一心撲在國事上,往日里極少踏足后宮,我們這些姐妹雖有孤寂,卻也都明白陛下的難處,從不敢有半句怨言。
可陛下不來后宮,卻獨獨只來您這,甚至前些日子還搬到姐姐宮里,日日與姐姐相伴。
姐姐居于盛寵之中,可曾想過我們這些被冷落的姐妹,心里是何等滋味?”
說到最后,蘇嬪眼眶微微泛紅,語氣里的委屈再也藏不住,眼眶一紅,竟是落了淚。
蘇嬪父兄領兵出征北疆,她被封嬪,在一眾新進小主里位份最高,加之她八面玲瓏,會來事,人緣好。
幾位小主都去勸她,可勸著勸著,又都想起自己的處境,也都跟著落了淚。
賢妃放下手中茶盞,清了清嗓子:“好了,都別哭了。想想同你們一起進宮的江才人,如今病了十余日,陛下都不曾去她床前坐一坐。
再想想失去孩子被送到福佑寺生死未知的盛美人。
比著她們的苦,你們還有什么好哭的,且,您們央著本宮過來,說是來道喜的,到了這又都哭哭啼啼,像什么樣子!
讓昭妃娘娘怎么想?早知道本宮就不同你們一起過來了。”
說罷,又看向阿嫵,“吳姐姐,你別往心里去,她們就是好久見不到陛下,發發牢騷,倒也不是針對你。”
阿嫵抬眸看著賢妃:“妹妹把我想的也太小肚雞腸了。”
“不瞞各位妹妹,近來陛下總來我這,別處極少踏足,我心里也不安。
憂心妹妹們私下抱怨,說我獨占圣寵。我也想陛下雨露均沾,讓后宮和睦,這于我、于整個后宮,都是好事。”
蘇嬪捏著帕子按在眼角,低低道:“陛下對姐姐的話向來聽得進。若姐姐在陛下面前多提幾嘴,陛下自然明白其中道理。”
“蘇妹妹放心,你們的心思,我懂。有機會我便替妹妹們提幾句。只是陛下心意難測,成與不成,我可不敢打包票。”
聞言,幾位小主頓時站起身,朝阿嫵齊齊福身:“多謝昭妃娘娘!體諒我等之苦。”
“各位妹妹快請坐,都是宮中姐妹,不必如此多禮。”
一旁的小舒,默默注視著眾人的神色,今兒她們一起過來,背地里只怕都是商量好的,賀喜為假,真實目的是來給阿嫵施壓的。
阿嫵不想惹麻煩,且也是真的不想給皇帝侍寢,借著這個由頭推辭陛下,倒也說的過去。
但是,陛下能答應嗎?
正想著,忽聽一聲碎響,就見蘇嬪手中的茶盞掉在地上,人捂著胸口,臉色煞白。
“娘娘,你怎么了?”她的貼身宮女驚慌失措。
阿嫵見狀,蹭的站起身,又見蘇嬪四肢無力到虛脫。
她驚呼:“快去請太醫。”
話音剛落,就見嬪妃們皆同蘇嬪一般癥狀。
瓊華宮上上下下慌成一片。
宮人的哭聲從暖閣內傳出,驚的樹上鳥雀四飛。
·······
養心殿
司燁坐在書案前批折子,張德全從后門,躡手躡腳的進來。
輕喚:“陛下。”
司燁未抬頭,聽聲就知道是張德全。
“不是叫你躺著嗎?”
今兒宗族以皇帝氣暈了盛太后為由鬧上大殿,內閣大臣又以太后無故將御前總管踹的人事,申飭太后。
兩方吵得不可開交。
這事多虧張德全靈機一動,躺地上裝死。為此司燁賞了他一袋金豆子,張德全摟著金子,激動的一夜沒睡。
他自來嘴貧慣了,又喜熱鬧,一連在屋里躺了兩日,渾身不得勁兒。
偷偷從后殿跑出來,這會兒上前躬身道:“陛下,奴才一日見不著您,心里就想的慌。”
司燁翻著桌上的奏折,未抬頭,只不咸不淡扯開嘴角:“趕明朕給你尋個相好,讓你被窩里浪個夠,省得你見誰都騷話連篇。”
這話把張德全臊的老臉通紅,擺著手道:“陛下,奴才不要,奴才是太監,沒那禍害人的家伙什。”
見司燁涼涼的斜眼掃他,張德全當即重重的揚起手,輕輕落在自己嘴上。
“奴才嘴欠,說話不過腦子,陛下權當奴才放了個屁。”
說罷,偷偷去看司燁,見他眉眼舒展,似心情不錯,張德全心里也跟著舒坦,想著,應是今日早朝,陛下占著便宜了。
就在這時, “陛下,不好了。”雙喜連滾帶爬地闖進來,顫聲道:“出大事了。”
張德全豎起眼,低聲呵斥:“陛下面前慌慌張張,沒點子沉穩勁兒,成何體統。”
“干爹,不是兒子無狀!是真的出大事了。“雙喜滿頭冷汗,目光望著司燁:“陛下,六宮幾位小主,去·····去瓊華宮···恭賀娘娘封妃,被毒倒了一片,如今生死不知啊!”
“噌”的一聲,司燁猛地起身,龍椅震顫。
“阿嫵可有中毒?快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