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的長寧電視臺的“長寧新聞”，播放了三條新聞。

第一條是省委副書記、長寧市委書記顧凌風，在市委常委樓，會見了前來長寧考察、調研的省政府省長助理、省財政廳長節存道。陪同人員中，有市政府聞哲副市長。

節存道心里明白，這是超規格接待。不要說顧凌風已經是省委副書記，即便只是省委常委的長寧市委書記的身份，也不用見他。所以，想起上一次同聞哲的“交手”，不禁對自己的涵養和韜略、還有取舍的選擇頗為得意。也為結識聞哲而高興，這人還是講規矩的。

第二條，是長寧市市長方明遠，在市政府招待所，會見了省政府省長助理、省財政廳長節存道。陪同人員中，有市政府聞哲副市長。

在新聞中說到，“節存道省長助理，對長寧市正在進行的市屬農商行、商行的合并改制工作，高度贊揚。并要求省金融控股集團加強與長寧市屬銀行的合作，并就成立長寧分公司事宜，加快洽談和調研。”

節存道在省政府領導分工中，并不分管銀行這一塊，他的這句話不是逾矩。聞哲明白，這句話的言下之意，是不管長寧市如何處置節承義，他都是“高度贊揚”。也是在表明，“此節”非“彼節”。

這則新聞播出后的第二天，節承義正式被拘留了，并坦白了許多問題，包括多筆違規放貸、收取好處的問題。

更重要的，是那些傍著節承義這棵“大樹”旁邊鬧事的人，一下子全部沉寂了。兩行中層干部的減編工作，順利推進。

第三條新聞，是長寧市政府黨組成員、副市長聞哲，在市政府會議室，會見省金控集團黨委書記、董事長柳成詠，雙方就省金控在長寧設立分公司事宜達成一致，并簽署了相關協議。

這則新聞最讓兩個人難受，

第一個是江華平副書記。他知道，自己原來可以遙控的組建長寧金控的權力，一下子就落空了。聞哲不會賣他的賬，他推薦的許多人，也不一定能如愿。

第二個人就是曹玉國。他也是萬萬沒有想到，事情會如此的反轉、再反轉。就是說，自己自請去市城投的“曲線”運作，就此落空了。這讓他絕望，不知道自己的命運會怎么樣。

他同朱國忠通了電話，希望“叔叔”朱惟森能施以援手，但朱國忠的態度很冷淡。

對于一個失敗者來說，沒有了價值，還要讓人憐憫和幫助，本來就是違背“叢林法則”的蠢事！

不過，朱國忠最終還是給曹玉國指了一條“生路”，讓他去找剛剛在國外避風頭回來的李秋然夫婦。

曹玉國知道，這就需要他徹底離開體制了。這讓他非常的糾結甚至是痛苦，在體制內、又是當慣了一把手的人，要去私人手打工，是非常艱難的選擇。但是，這已經是沒有辦法的事。

曹玉國只能帶著對聞哲的刻骨仇恨，辦了長期的病假手續，去萬元找李秋然。

同樣惶恐不安的，還有先前節承義承諾過的那十名農商行的中層干部，去長寧金控擔任中層干部。現在，不僅節承義自己同諶敏一樣“進去了”，而長寧金控主導權在聞哲手上，這條路等于封死了。而他們已經都辦理了辭職的手續了。

轟轟烈烈的鬧了一場，最后把自己給裝進去了。

當然，同其他在減員、減編中被淘汰或者被拿掉職務的人一樣，并沒有幾個人真正能反思自己的原因，更不會想到自己是否能適應形勢的需要。而是想，自己在銀行活的好好的，滋潤的，就被一個可惡的改制方案打的粉碎！還有那些執行方案的人，都是“魔鬼”。

不過此時也有許多是高興的人。

市金融辦的會議室，改制工作領導小組的成員正陸陸續續進入會場。離開會還有十幾分鐘，大家來的有點早，是有原因的。

因為剛剛在政務網上，看到邱虹擬任市政府二級巡視員的公示。

而王景，被市紀委全委會增選為紀委常委。

這一連串的動作，大家看到了合并就要緊鑼密鼓的開張了。

邱虹同裘啟微進入會場時，參會人員除了了聞哲、王景，差不多都到了。

大家見了邱虹，都笑著讓她請客。

邱虹一臉的淡然，微笑著說：

“等紅頭文件下來了再說吧，現在還不算數的。不過，我們金融辦包括我自己，工作上一直得到大家的理解、幫助和支持。我是萬分感謝大家的。”

這時，聞哲同王景走了進來。又有人開玩笑，要王景請客。

聞哲剛剛同王景談了話，把自己對他的安排想法都說透了。

王景確實有當商行總行行長的心思，聽了聞哲的一番話，雖然有些失落，但知道聞哲確實是對他量才而用，對自己也是一片愛護之心。要真的有機會當行長，靜心想想，未必能夠勝任。

王景笑道：

“我就是個端‘狗頭鍘’的角色，就是請客，大家敢吃么？”

會議由龍啟澤主持，邱虹在會上，宣布了經過市政府批準的三個方案。

一個是“關于成立長寧商業銀行籌備工作小組的決定”，決定由裘啟微擔任小組組長，王景、劉開洪等人擔任副組長。成員是部分兩行的副行長。

一些沒有聽到自己名字的副行長們臉色一變。特別是商行總行行長徐水平，見劉開洪進了領導小組，自己卻沒有。心頭既疑惑又惱怒。知道自己可能已經被排除在長寧商業銀行領導班子成員之外了。他想當場發問，但看到一臉霜色的聞哲，有些膽怯。此時的聞哲，已經今非昔比了。砍節承義砍的大義凜然的，連節省長也沒有話說。要是他敢質問，結果是什么呢？

第二個方案，是籌備成立“長寧商業銀行戰略委員會”的決定。

名譽主任委員是聞哲，主任委員是徐水平，其他副主委都沒有長寧商業銀行籌備工作小組的兩行的總行領導成員。

大家明白了，該去養老了。

聞哲看看大家，沒有說話。

第三個方案，是“長寧市政府關于招聘長寧商業銀行總行行長的方案”，準備在全國范圍內，招聘總行行長。

這三個方案一出，其實新銀行的人事問題，除了總行行長之外，已經塵埃落定了。

會場一片沉寂。找到了自己理想位置的人，不好表現出高興，那樣太刺激人了。

對自己位置不滿意的人，也不敢表現出對抗情緒，因為聞哲像瘟神一樣坐在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