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聞哲留在萬元陪同星云集團一行，最是愜意。周日這天一早，還在碧水云天小區睡覺的聞哲，接到張鶴壽的電話：
“聞老弟，今天請你放松一下。你約了安琪，我們去凝翠湖轉轉？”
聞哲看看枕邊的安琪，見她點點頭，就說：
“那個地方不錯，值得一游。好，九點我們在公園門口會合。”
四月的晨光帶著幾分微涼，一輛黑色商務車便緩緩停在湖園外的石板路上。張鶴壽推開車門，隨后下車的，是李菲菲和趙弦柱一家人。
聞哲和安琪穿著情侶裝的休閑服，在大門口等候。
“張總、趙總，你們倒是來得早。”
后面的趙弦柱正牽著妻子蘇婉的手，兩個孩子蹦蹦跳跳地圍著一棵抽芽的垂柳打轉，嫩黃的柳絲垂在肩頭，惹得孩子不時伸手去撥弄。
張鶴壽臉上露出溫和的笑：
“難得今日天氣好，早來看看這湖景。”
趙弦柱笑著點頭：
“張總真是客氣了，一定要請我全家來看看。”
蘇婉也走上前，輕聲問候：“張總好，安小姐好。”
“都別站在門口了，我們進去說。”
李菲菲引著眾人往里走，腳下的青石板路還沾著昨夜的潮氣，蜿蜒向前，兩側是剛修剪過的綠籬，新冒出的嫩芽透著鮮亮的綠。偶爾能看到幾株開得正盛的海棠，粉白的花瓣疊著淺紅的花芯，花瓣邊緣還沾著細碎的露珠，風一吹便輕輕顫動。穿過一座小巧的石拱橋，眼前豁然開朗，一汪湖水靜靜鋪開，湖邊建著幾座木質廊亭，亭檐下掛著的風鈴隨風輕響，亭子里早已擺好了茶桌和點心。
趙弦柱的長子趙念安拉著弟弟的手，指著湖面上飄著的幾瓣櫻花，眼睛亮晶晶的，說：
“這地方真好看！爸爸，我們能去船上撿花瓣嗎？”
張鶴壽先笑著摸了摸孩子的頭：
“當然可以，一會兒讓船夫劃著船，帶你們繞湖一圈，看看湖邊的櫻花樹。”
他轉頭對聞哲說：
“我特意讓人準備了烏篷船，咱們邊坐船邊聊，比在亭子里坐著自在。”
聞哲看一眼前面的李菲菲，心想張鶴壽親自干起后勤服務的事了，也是他對趙弦柱全家的一番心意。看著張鶴壽看著兩個孩子的表情，聞哲倒是擔心張鶴壽一個把持不定，露出真相。
眾人登上畫舫，船夫輕輕一點竹篙，船身便緩緩向湖中心駛去。湖水清澈見底，偶爾能看到幾尾紅鯉游過，激起一圈圈漣漪，漣漪里還映著岸邊櫻花樹的影子。
張鶴壽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目光在聞哲和趙弦柱之間轉了轉，笑著說：
“聞老弟，趙總，你們倆雖說認識時間不算長，但在項目上配合得這么默契，倒像是多年的老朋友。”
聞哲放下茶杯，笑道：
“張總說得是，趙總專業能力強，又肯實干，跟他合作很省心。我見他倒有一見如故的親近感。”
趙弦柱也連忙說：
“主要是聞主任指導得好，很多事情要是沒有聞主任協調，根本推進不了這么快。我這次先在新區看了看，定位高科技不像許多地方打著高科技產業園的旗號，其實干的都是高耗能、高污染、低產值的產業，同‘高科技’根本不搭架。但鼎元新區完全不同。張總，光丁香谷的規模，將是世界級的架構。”
聞哲笑道：
“是有向‘硅谷’看齊的想法，但只是一個想法，要實現，恐怕任務非常艱巨。一定要有許多像趙總這樣的頂級人才加入才行。”
趙弦柱謙虛的一笑，說：
“我母親留給我一個筆記本，有一頁寫著她對我的期望，‘計利當計天下得，求名應求萬世名。’我不敢擔此重任，但追隨配合聞主任干一番事業。”
聞哲大笑說：
“我們當為天下蒼生計利、同時，也能留下我們的萬世之名。趙總，愿我們同心為之！這里我以茶代酒，敬你！”
安琪同蘇婉貞見兩個男人頗有慷慨當歌之態，不禁相對一笑。
張鶴壽聽著兩人互相謙讓，惺惺相惜，眼中閃過一絲欣慰，隨即話鋒一轉：
“呵呵，我看你們倆很投緣，不如就以兄弟相稱？趙總年長兩歲，做哥哥，只能委屈聞老弟做弟弟，以后在工作上互相幫襯，生活上也能多些照應。”
聞哲心里一動，他知道張鶴壽的用意，面上卻不動聲色，只是看向趙弦柱：
“我倒是沒意見，就看趙總愿不愿意了。”
趙弦柱愣了一下，隨即笑道：
“能跟聞主任做兄弟，是我的榮幸。”
張鶴壽大喜，便說：
“當年有劉關張桃園三結義，你們不妨來個凝翠湖兩結義呀？”
聞哲一笑，端起茶杯朝趙弦柱說：
“趙兄，今后多多關照！”又朝蘇婉貞一敬，“嫂夫人好！”
安琪攬住蘇婉貞的胳膊，笑道：
“嫂子好！”
“都是一家人了，好好好。”張鶴壽連忙接話，語氣里滿是高興。”
趙弦柱感激地點點頭：
“謝謝張總，謝謝聞主任。”
他完全沒察覺到，張鶴壽說這話時，眼神里藏著復雜的情緒，有對兒子的愧疚，有對未來的期許，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托付。
畫舫緩緩劃過一片櫻樹林，粉白的櫻花簌簌落在湖面，像撒了一層碎雪，花瓣隨著船身的晃動輕輕飄遠，偶爾有幾片落在孩子的肩頭。
安琪拿出手機，給兩個孩子拍照，蘇婉貞站在一旁，看著孩子伸手去接飄落的櫻花，臉上滿是溫柔。
張鶴壽看著這一幕，心里卻泛起一陣酸楚，如果當年沒有錯過唐小柳，是不是現在也能像這樣，陪著妻兒享受天倫之樂？
他強壓下心里的情緒，對李菲菲說：
“咱們在前面的亭子邊停下吧，我讓人準備了點心，孩子們肯定餓了。”
眾人下了畫舫，走進湖邊的廊亭。亭外的石臺上，幾盆郁金香開得正艷，紅的、紫的、黃的，襯著嫩綠的葉子格外顯眼。
亭子里的石桌上擺著各色點心，有精致的蘇式糕點，也有孩子們愛吃的桃花糕。
張鶴壽給兩個孩子各遞了一塊桃花糕，笑著說：
“嘗嘗這個，是本地老師傅做的，帶著桃花的清香味，甜而不膩。”
趙念安接過桃花糕，咬了一口，滿足地說：“謝謝張爺爺，真好吃！”
趙思遠也跟著點頭，嘴里塞滿了糕點，含糊地說：“好吃。”
看著孩子們吃得開心，張鶴壽轉頭對聞哲和趙弦柱說：
“你們倆也嘗嘗，這糕點配著明前龍井，正好解膩。”
趙弦柱禮貌的起身，說：
“想不到今天董事長如此盛意，親自打理，讓我過意不去。”
聞哲見張鶴壽有些失態，忙笑道：
“體恤下情、與民同樂，是張董事長的風格呵。”
哲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浮沫，說：
“張總放心，只要你們的研發團隊進來，我們會大力配合。您知道，萬元大學在計算機專業、人工智能方面的特長，在全國仍至世界大學的排名，都在前列。閭丘書記親自調度，把萬元大學的電子信息研究院放在鼎元新區。同時，長寧大學也會在新區設立分校。”
趙弦柱也說：
“那太好了，我們已經制定了詳細的研發計劃，重點突破大數據算力優化和人工智能在工業領域的應用，爭取盡快出成果。”
這時，安琪走了過來，手里拿著一張照片，笑著說：
“張總、趙總，你們看這張照片，兩個孩子笑得真可愛。”
照片里，趙念安和趙思遠站在櫻樹下，手里舉著剛撿的櫻花枝，笑得露出了牙齒，花瓣還落在他們的發間。
張鶴壽接過照片，仔細看了看，眼眶微微泛紅，兩個孩子的眉眼間，竟有幾分像年輕時的唐小柳。
眾人向水榭走去，水榭建在湖中心，四面環水，透過窗戶能看到外面的櫻樹和郁金香。飯桌上已經擺好了菜，有清蒸鱸魚、松鼠鱖魚、叫花雞，還有幾道鮮嫩的時蔬，其中一道香椿炒蛋，正是四月的應季菜。
張鶴壽給聞哲和趙弦柱各倒了一杯酒，笑著說：
“今天高興，咱們喝幾杯。聞老弟，弦柱，你們倆既然認了兄弟，這杯酒就算是認親酒，以后要互相幫襯，別辜負了這良辰美景。”
聞哲和趙弦柱對視一眼，都端起酒杯，碰了一下，齊聲說：
“謝謝張總。”
聞哲心里清楚，張鶴壽是想讓趙弦柱在星云集團站穩腳跟，而他則是張鶴壽選中的“護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