灃江賓館二號樓專門接待貴賓的地方,星云集團全體成員,都安排在這里。連餐廳也是專用的。
聞哲同安琪趕到時,專用餐廳的自助區還只有服務人員。聞哲細心的在擺放食品的臺面上走了一圈,很是滿意,然后就在自助餐廳的大堂等候張鶴壽。
這時,只見馬副秘書長帶著謝光輝處長,還有林云晚幾個人走了過來。顯然,馬副秘書長也是來察看早餐準備情況的。
他看到聞哲就是一愣,因為昨天的情況他已經知道。看到聞哲,不免尷尬。
聞哲起身笑著迎上去,同馬副秘書長握手,說:
“秘書長親力親為,值得我們學習。”
馬副秘書長忙握住聞哲的手,想說一句抱歉的話,卻說不出口。聞哲知道他的心態,回首一指安琪說:
“這是安琪,我未婚妻,在省發改委工作,同張鶴壽董事長也很熟,張董事長特意邀請她來用早餐。安琪,這位是省委辦公廳馬秘書長。”
馬副秘書長自然已經知道安琪的身份,忙上前同主動伸出手的安琪一握,說:
“安處長好,不愧是賢內助。”
安琪笑了笑,說:
“我還是聞哲介紹,才認識張董事長的,今天算是第二次見面。”她的話說的平淡,意思卻清楚,是聞哲認識張鶴壽在前,自己在后。免得讓人誤,聞哲是靠安家才交結到張鶴壽的。
這時,只見省委常委省委秘書長衛昌明、劉副省長、光向陽、方明遠、盧喚東幾人個,陪著張鶴壽一行,走了過來。
他們看到聞哲已經在等候,有些意外。張鶴壽認出安琪,就快步走了上來,笑道:
“安處長、安小姐,我們又見面了。”
安琪含笑同他一握手,說:
“聽說您來了,我特意來看望您,順利討個早餐吃。”
這里只有衛昌明陪閭丘書記拜望安老時,見過安琪,此時也笑著同安琪打招呼。
安琪忙說:
“秘書長您好,好久不見。”
說完,安琪向其他人一一點頭致意,一手挽著張鶴壽、一手挽著聞哲,進了餐廳。
政府的一群人見了,各懷心事。盧喚東見了,暗自吸了一口氣,心想這個聞哲是碰到了什么狗屎運?前頭有顧凌風的庇護、現在又有安家的后臺,吃軟飯簡直吃到登峰造極!就一“鳳凰男”!
大家開始呼早餐時,只見市委常委、寧江區區委書記黃若巖,同寧江區區長鄧文亞,一起匆匆進來,東張西望。
光向陽見了一皺眉,問:
“若巖書記,你怎么來了?”意思是出長寧市為什么不先同他這個市委書記報備。
方明遠自然清楚,昨天晚宴上,張鶴壽主動提出將星云集團南方物流中心放在省里,聞哲又建議放在寧江區,自然聞哲會向黃若巖通報。這么一個大餅,寧江區豈有坐視之理。但方明遠知道光向陽的小心思,新任長寧自貿區管委會主任的劉明亮,是光向陽從萬元帶去的,算是心腹。光向陽的意思,是準備把這個大項目放在自貿區,算是給劉明亮一個大政績。
黃若巖是市委常委,曾任市委組織部部長,在光向陽面前,沒有一般區縣領導的畏縮。他笑道:
“聞到商機,就來了。”
光向陽瞟了聞哲一眼,似笑非笑的對張鶴壽說:
“張總的到來,將掀起我們省的招商高潮呀。”當著張鶴壽的面,他不好說什么。
這時,自貿區工委主任劉明亮也匆匆走了進來。他張眼一望,見衛昌明、劉副省長、光向陽、方明遠、盧喚東、聞哲,還有一個漂亮的女子,陪送張鶴壽在一張圓桌上吃早餐。自己正好同剛剛到的黃若巖碰到一起。
所有的人都明白,是聞哲向黃若巖通報了,而劉明亮主任是光書記叫來的。
氣氛頓時有些尷尬。
張鶴壽在全國各地,見慣了這種“被搶”的場景,并不動聲色。
聞哲看一眼坐在張鶴壽右手邊的安琪,又看了看黃若巖。安琪本來就認識黃若巖,這時起身朝黃若巖一笑,說:
“黃部長,好久不見你。這里還有一個空位,請過來坐。”
安琪話音剛落,黃若巖走過來,先輕聲同衛昌明、劉副省長打招呼,才說道:
“光書記也在。”
光向陽正用銀叉挑起一塊切好的羊角面包,說:
“若巖來得挺早,看來是對張總的項目上心了。”他對劉明亮說,“你也找地方坐吧。”
黃若巖先把名片雙手遞給張鶴壽,張鶴壽見安琪的樣子,便知道這是聞哲的朋友,接過名片。一旁的李菲菲把張鶴壽的名片也遞給黃若巖。
黃若巖看到劉明亮進來,心知不好,笑道:
“光書記,我們長寧誰不盼著大項目落地?您看張總千里迢迢來考察,我這也是怕怠慢了貴客,提前過來看看早餐準備得合不合口味。張董事長,要說物流配套,我們寧江區倒有個實在的優勢,去年下半年打通的環城貨運通道,您可能沒聽說過,全長三十六公里,雙向六車道,能直接銜接三條國道,還避開了市區早晚高峰的擁堵路段,現在從寧江區到周邊五個地級市的運輸時間,平均能縮短半小時。要是物流中心落地,單論貨物周轉效率,至少還能再提一截。”
他刻意避開“稅收減免”、“土地優惠”這類直白的政策承諾,只談已經建成落地的硬件設施,既顯露出寧江區的實力,又不失同僚間的分寸,畢竟自貿區就在旁邊,把政策說得太滿,難免會讓劉明亮下不來臺。
這時,劉明亮端著一只白色骨瓷餐盤,沒有直接湊到張鶴壽桌前,而是先繞到衛昌明身后,微微俯身:
“衛秘書長,早。”
又朝劉副省長點頭致意。目光才轉向張鶴壽:
“不過張總要是關注進出口業務,自貿區倒有個小便利,我們上個月剛跟海關總署對接好‘7×24 小時通關’機制,現在跨境貨物查驗不用等工作日,晚上也能辦,效率比以前提升了 40%。而且我們還在跟中遠海運談合作,準備在自貿區邊上建一個專用集裝箱堆場,到時候貨物從港口直接運到堆場,再通過物流中心分撥,能省不少中間環節。這對物流中心的國際化布局,或許能幫上點忙。”
張鶴壽起身同劉明亮一握手,對光向陽笑道:
“看來我們星云集團來這里投資是正確的呀。長寧的干部都很有干勁,這對企業來說是好事。”
在這樣的場合,他的話只能說到這一步。
自助餐廳里播放著輕柔的鋼琴曲,旋律是舒緩的《秋日私語》。
所有省市的人員,也都不好說什么。
安琪拿起一塊藍莓蛋糕,遞到張鶴壽面前:
“張總,嘗嘗這個,灃江賓館的心點做得不錯,這塊是無糖的。”
張鶴壽接過蛋糕,笑著看向聞哲:
“你們長寧的干部,倒是比我想象中更有‘默契’。
聞哲端起咖啡,眼底閃過一絲笑意:
“都是為了干事,默契總比內耗好。”
光向陽放下餐巾,笑著說:
“張董事長理解,下面的同志對貴公司無不趨之若鶩,這是常態,呵呵。今天張董事長有什么安排?”
張鶴壽說:
“我的團隊也辛苦了。今天放假,在萬元好好瀏覽名勝古跡。各位領導就不同我們空耗了,各忙各的吧?”
安琪說;
“我向單位請了假,今天我陪董事長在萬元轉轉。”
“呵呵,那太好了,行!”
送走張鶴壽還有衛昌明明一行省委省政府的人,光向陽的臉慢慢冷了下來,回頭對自己的秘書說:
“通知一下,十點,請方市長、盧書記、聞主任到我房間開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