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大家心里都憋著一股火氣,不撒出來,估計會憋的生出一場病來。
而且他們在到達扶云的云中賓館前,又得到了一個好消息,就是接替市委副書記江華平的省委政策研究室主任萬山寧,近日就要到長寧上任,而江華平將去省政協,任政協常委兼政協人口資源環境委員會主任委員。
大家要么是官場上的老油條、要么是生長在高級領導家庭的人,對這個消息的解讀是一致的,就是萬山寧的到來,意味著長寧市的顧凌風時代即將落幕。顧凌風的離開,也為期不遠了。
這個消息,讓大家一下子有興趣留在扶云,他們這口氣,是要出在聞哲頭上的。離開顧凌風的聞哲,在他們眼里,真正是脫毛的鳳凰,連雞都不如了!跟馬上要落水的狗沒有多少區別,痛打落水狗,是很讓人解氣又安全的快事。
更讓他們意外的是,他們前腳到了賓館,蔣大敢居然后腳也趕到了。
在他們專用的小餐廳里,身上的塵土還沒有洗掉的蔣大敢,一手拎著一瓶茅臺酒,一手端著杯子,對每個考察團的成員又是點頭、又是哈腰,見人賠禮道歉、自罰三杯。
大家見他毫發未損的回來,也是暗嘆他這個土財主一手遮天的本事。就沒有多問他是怎么脫身的。
這頓飯吃一直到晚上十點多,中間聞哲給劉志寧打來電話,說要來賓館看望他們。雖然沒有說是賠禮,但聽口氣也差不多。
考察團中,七八個人都不愿意見聞哲,他們一肚子怨氣,正好乘著酒意,圍在劉志寧的手機邊,指桑罵槐的大罵起來,連聞哲也聽的清清楚楚。
“呸!這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的玩意兒,什么人也配當縣委書記么?”
“顧凌風眼瞎了才養這條瘋狗,現在靠山倒了,還敢在咱們面前裝大爺!”
“裝什么裝!”不過是條沒了鏈子的哈巴狗,真以為扶云是他的一畝三分地?”
“就他那點本事,我看他也就是靠著給顧凌風舔靴子才爬上來的!”
“趕緊滾回娘胎回爐重造吧!”
“哼哼,有的人在扶云作威作福的日子到頭了!”
劉志寧見大家發泄的差不多了,就揮手讓大家停下來,才說:
“聞書記,你的好意心領了,不必專門跑來。有什么事,我們明天再說。也希望聞書記再考慮一下我們的意愿。”說著,就把手機掛了。
他冷笑著,對圍在身邊的人說:
“草!這樣的蠢貨怎么混到了市委常委、副市長、縣委書記的位置。顧凌風也是當敗的命,什么鳥人也敢這么重用!”
大家哄的一笑。
不過此時大家也真沒有心情應付聞哲,因為蔣大敢為了給大家賠禮,特意從省城萬元調了一批高檔KTV的“公主”過來,要好好的犒勞、撫慰一下大家。所以此時大家早就心猿意馬了,一心等著去臨幸“公主”。
婁鋒自然不便在自己的地盤放縱,推辭幾句,就回去了。留下從馬口鄉回來的戴定安在賓館,意在保護這些公子們。
聞哲見劉志寧拒絕了自己去看望的意思,也不勉強。他的心思,也在后天將要召開的全市干部大會,萬山寧正式上任。
他心中惆悵無比,知道離告別顧凌風書記的日子也不遠了。
在這一刻,他也有想離開扶云的念頭。但這個念頭也是稍縱即逝,因為他知道踩在扶云這塊土地上,才是最踏實的。自己要向前進取將來的新園區的主任位置,要有一個可靠的“根據地”。扶云就是自己的根據地。只是他現在要抓緊時間,盡快掃除一切干部隊伍中的對手和淘汰尸位素餐的冗員,把這里打造成生機勃勃的熱土。如此,自己都能進可取、退可守。
回到宿舍,他在筆記本中把后天去長寧參加全市干部大會、市委常委會的行程理了一下,把要拜訪的人、部門列了一個單子。明天就交給梅江濤,讓他先聯系好人、安排好時間。
他給邱虹發了一個信息,讓她給自己安排一個見面的時間,邱虹一直沒有回復。
聞哲一直拖到將近十二點,才昏昏睡去。
但是只睡了三四個小時,他突然被床頭柜上的座機尖銳的鈴聲驚醒。
座機平時基本上沒有什么用,人們都打他手機找他。所以連鈴聲聞哲都聽的陌生,也讓他心跳的厲害。這個時間有電話,絕沒有什么好事!
電話那頭,竟然是婁鋒有些顫抖的聲音:
“聞書記,出了大事!”
聞哲呼的坐了起來,問:
“婁縣長,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電話那頭是婁鋒又粗又急的喘氣聲。
聞哲厲聲說:
“說話呀,婁縣長,到底出了什么事?嗯?”
婁鋒又深深呼出一口氣說:
“省廳的人突然到了云中賓館,把張平沅、趙啟銘、賴朗他們全部抓了。還有蔣大敢,也抓了。”
“什么?怎么會出這樣的事?省廳為什么抓人?為什么事先沒有同市局、縣局打招呼?太不像話了!戴定安人呢?他是干什么吃的?讓他給我打電話,混賬東西!”
婁鋒的聲音很是沮喪,長嘆一聲說:
“連、連戴局長也讓省廳的人扣住了!”
聞哲大吼一聲:
“到底出了什么事?婁縣長你說呀!”
“聞書記,你不要急,我也是接到賓館方面的電話才知道的。說省廳的人一個多小時前突然來了二三十個人,進門先直接控制了蔣大敢,然后、然后又把考察團的人控制起來了。”
“你先不要說蔣大敢,省廳為什么的扣考察團的人?他們不知道這些人的身份么?”
“唉,聞書記你不要生氣。他們、他們被抓時,正在各自的房間里嫖娼。還有戴定安這個王八蛋,也讓省廳的按在了床上!”
聞哲手里的話筒咣當一聲掉在床頭柜上,他慌忙抓起來,聲音有些氣急敗壞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云中賓館有讓客人嫖娼、提供色情服務么?混賬!”
“聞書記,我們急也沒有用,要立即處置。千萬不能讓事態擴大、更不能讓外界有過度的猜想。要是謠言四起,我們很難善后呀。”
“省廳的人還在賓館?”
“是的。”
“好,我們馬上趕過去。你立即通知郭慶東、鐘家俊、王永剛,還有劉丹丹,立即趕到賓館。還有,命令縣局特警大隊,立即封鎖酒店。讓縣局其他領導也立即趕到賓館!”
“好好!但是省廳的同志在那,我們封鎖酒店好么?”
“有什么不好的?他們搞這么大的動作,居然不事先通知縣里,最起碼也應該告訴你和我。我們同他們客氣什么?官司打到省政府、GA部,我們也不怕!”
“好好,我馬上辦。”
聞哲放下電話,又給對門的梅江濤打了電話,讓他起來準備好車。
聞哲邊穿衣服,邊猜想到,這應該是齊童葦策劃的。但為什么省廳的人直接去抓嫖娼,就有些奇怪了,何況是那么一批重量級的“衙內”。
他開門出來,見梅江濤正忐忑的等在門口。
“省廳在我們縣有個行動,我們去云中賓館。”
“是!”
聞哲在車上,給江大維打了一個電話,問他知不知道情況。江大維正親自帶著特警大隊趕往賓館,也是懵懂的很。
“我也是剛剛從賓館的內線得到的消息,又問了我岳父,他也不知道這個事情。”
“嗯,你要控制住現場,但一定要內緊外松,不能搞的沸沸揚揚的。并盡快同省廳的同志聯系上。”
“是,我有情況我會隨時向您報告的。牛建力的內線已經控制了監控室。”
聞哲讓梅江梅把車開慢一些,他不想很快趕到賓館。有江大維在,最起碼可以控制住外圍的局面。而懲治蔣大敢正合他的心意,他估計是蔣大敢的盜古墓、販賣文物的事引發的。心想這個齊童葦,果然是一把快刀!
當他到達時賓館時,并沒有讓梅江濤從賓館大門進去,而是把車開到地下車庫。
他給已經是省廳副廳長的包國清打了一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