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長寧市政府的，要到秀水鎮去。”
那名警官打量著車，用手里的電筒照了照車牌，才說：
“對不起，你的車牌號不在可以通行的車輛之列，請你立即返回！”
車上的人都愣住了。
梅江濤下了車，走到警官面前，亮出了自己的工作證，說：
“你好，我是長寧市政府辦公室的工作人員梅江濤，我們也是因為有公務才要去秀水鎮的，請你放行。”
那名警官顯然不想多糾纏，并沒有接梅江濤的工作證，冷淡的說：
“我不管你是什么人，沒有車輛準入的牌照，一律不能進去！請你們立即退回去，不要防礙我們執行公務。”
聞哲也大是奇怪，按說從爆炸發生到現在，一共才三個多小時，怎么就規定了什么走出的車輛牌照。這樣的工作效率也太高了吧？
梅江濤見自己的名號在警官面前失效，臉上發燒，他又說：
“車上坐的，是市委常委、副市長聞哲聞市長，請你們立即放行。”
那名警官看向副駕駛室的后面車窗。
聞哲按下車窗玻璃，那名警官快步上前，在窗前立正，給聞哲敬了一個禮，說：
“聞市長好！請您指示！”
聞哲微笑道：
“你們辛苦了，我們是去秀水鎮公務。”
梅江濤瞪了警官一眼，剛要上車，卻聽那名警官說：
“對不起，聞市長，我們在執行公務。您的車輛牌照不是準行車輛，不能進入秀水鎮，請您原諒，理解我們的難處。”
全車人都是大吃一驚，一名普通的交警，竟敢阻攔市委常委、副市長的車，這是什么情況？
聞哲對正要上前理論的梅江濤擺擺手，和顏悅色的對警官說：
“我理解你在執行公務。但是你要理解，秀水鎮是事情是突發事件，我們也是臨時過來的，沒有時間辦理手續。江濤，你給常務副縣長趙萌春同志打個電話。”
“是！”梅江濤答應著，氣鼓鼓的掏出手機，給趙萌春打電話。
那名警官說：
“對不起，我們是統一聽眾指揮部的調令，如果不是指揮部的命令，我們也不能執行的，請理解。”
梅江濤氣的一哆嗦，就要同警官爭執。聞哲立即意識到問題所在，可能爆炸事故非常嚴重了。他雖然心急如焚，卻不能對一名執勤的交警發脾氣。他也從車上跳了下來，
謝峰、陳默、林遠幾個人也紛紛下了車，圍在聞哲身邊。
聞哲對警官說：
“我給你們市局局長常志寧副市長打電話，他給你下命令，有用么？”
警官顯然是有些意外，只好點頭說：
“那，那當然。”
聞哲立即撥通了常志寧的手機。出了這么大的事，常志寧此時肯定在市應急指揮部的辦公室值班了。
“常市長，我是聞哲，你好。在現在在秀水鎮的邊界公路上，交警同志執行命令，非準入車牌的車不準進入，要你下命令才行。”
常志寧罵了一句“草他馬的卵蛋！要他接電話！”
聞哲把手機遞給警官，
“你們常局長要你聽電話。”
警官遲疑了一下，就接過手機聽，剛聽了一句，立即臉色灰白，說：
“是，常局長，我是縣交警大隊二中隊長王凱功，是，我是在執行縣指揮部的命令。是，我知道了，是！”
王隊長又把手機恭敬的雙手交還給聞哲，退后一步敬了一個禮，說：
“請聞市長諒解，我們也是在執行命令。”
聞哲點點頭，說：
“你沒有錯，執行命令堅決是對的。”
陳默突然問：
“請問王隊長，哪些車牌的車可以進入鎮里去？”
王隊長有些尷尬，說：
“CF字母打頭的公務用車。”
林遠問：
“王隊長，指揮部設在什么地方？”
王隊長說：
“牛仔狂飚公司項目部。”
說著，又退后一步，朝聞哲敬了一個禮。
C是指寧、F是指扶云縣。CF字母打頭的辦事處，是指扶云縣的車輛。
大家上車，聞哲眉頭緊鎖。他意識到，這樣的設卡極不合理。難道其他牌照的求援車輛也不讓進來，還要一一核實？
應急指揮部按常理應該設在鎮政府或者其他官方單位，怎么設在出事故的公司？
車過關卡，大約走了半個小時，地勢平坦起來，前面已經可以看到燈光了。但是，一股刺人眼鼻的氣味也撲面而來。
大家不由的捂住了鼻子。
李雪說：
“師傅，從前面的前進大道走，就進了秀水鎮了。到十字路口往左拐，再往前面的秀水路，就可以看到一棟七層的大樓，就是項目部。”
聞哲見李雪雖然牽掛家人，但此時還是很鎮定，心中感嘆。
“小李，你家在哪里，我們先送你去，你要盡快同家人聯系。”
“不，聞市長，我要同你們在一起。”
車剛剛進秀水鎮，只見街頭昏暗的燈光下，到處都神色慌張、腳步匆匆的人群。顯然，全鎮許多人家都有在基地做工的人，此時，他們像無頭蒼蠅一樣胡亂在打聽消息。
“小李，項目工地有多遠？”聞哲問。
“不遠，從沿河路走，在秀水村，有五六公里。”
“小謝，那直接去項目工地。”
“好！”
李雪指揮著說：
“那就在前面的丁字路口往右拐彎，一直往下，就到了沿河路，再左拐一直走。”
越往前走，氣味越濃。謝峰對后排的陳默說：
“小陳，你到你后面的備用箱里看看，里面有一打口罩，分給大家。”
陳默從備用箱里找到一打密封的醫用口罩，忙拆開分給大家。大家都戴上口罩，還是覺得氣味難聞。
車子沿著沿河路疾馳，李雪突然指著前方驚呼：“聞市長，快看！”
眾人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見河面漂浮著大片泛著詭異青白色泡沫的污水，在夜色中宛如一條扭曲的巨蟒，散發著令人作嘔的刺鼻氣味。
岸邊停著幾輛消防車，消防員們正忙著將吸污車與管道連接，試圖攔截污水擴散，可收效甚微。
“這污染程度，比想象中嚴重太多！小陳你負責拍攝現場情況，小林你馬上建一個工作群，今天大家發現的所有情況，全部集中到群里。”
“是！”
“是！”
聞哲臉色陰沉，眉頭擰成一個死結。他掏出手機，再次撥打婁縣長的電話，卻依舊是無人接聽。
車子剛駛入項目工地范圍，路上已經被紅色的警戒帶封鎖，中間樹起高大的LED警示牌，上面顯示著“事故現場，閑人免入！”幾個紅字。
遠遠就看見數十輛 CF 牌照的公務車整齊排列，門口站著荷槍實彈的武警，戒備森嚴。
大批焦急的老百姓被攔在警戒線外，而且越來越多。
聞哲等人下車，還未走近，就被幾個人厲聲喝止，為首的一個滿臉橫肉的中年男子，手里夾著一支香煙，目前斜睨著聞哲，語氣陰陽怪氣：
“你們是哪里來的，事故現場可不是隨便能進的，得有通行證。”?
梅江濤怒不可遏，正要理論，聞哲抬手制止，沉聲道：
“你是扶云縣安監局局長周德海吧？怎么，周局長，連我也不認識了？我是聞哲。”?
周德海顯然是在假裝不認識聞哲，勉強點頭假笑說：
“哦，是聞市長，怒我眼拙，您好！”
“周局長，我要進去看看現場情況。”
周德海雖然有些畏懼聞哲，卻并不退縮，哼一聲，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晃了晃說：
“聞市長，請您原諒，如果沒有通行證，未經指揮部許可，任何人不得擅自進入。聞市長，您不要讓我們為難呀，抱歉。”
這時，他身邊的人發現正在用手機拍攝現場的陳默，尖叫一聲，就撲上來，要搶奪陳默的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