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敬武皺眉點點頭,說:
“夏局長,我們這里還在開會,有什么話快點說。”
“是!”
魏敬武說完,左右同常志寧、聞哲耳語兩句,起身離開會議室。他的筆記本還留存桌上,應該是暫時離席的意思。
夏堅城轉身看著會場,說:
“實在抱歉,打擾各位領導了。因為我們專案組有重要線索,要詢問相關人員,請配合。
“有的同志可能還不認識我,在座的有些同志我也不認識。我是夏堅城,市局副局長,也是兩行改制干部筆試舞弊案專案組組長。
“根據我們已經掌握的線索,請幾位同志跟我們回去接受詢問。念到名字的同志請配合一下。”
說著,他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紙條,念道:
“馬原真。”
會場上農商行的人聽了,都愣住了。馬原真是農商行扶云支行的退休干部,已經退休二十多年了,怎么找他接受詢問?
“馬原真!”夏堅城提高了嗓門,也嚴厲了幾分。
劉開洪說:
“夏局長,馬原真是我們行扶云支行的退休人員,他不在會場。”
夏堅城看了劉開洪一眼,又念道:
“劉大蘭!”
會場上的人就有些莫名其妙。不是說找考試舞弊案的人么,馬原真、劉大蘭可都不是參考人員呀。是不是搞錯了。
劉開洪苦笑一下說:
“夏局長,劉大蘭也是我們行扶云支行的員工,也不在這里。”
夏堅城又念道:
“賀翔!”
劉開洪又苦笑道:
“夏局長,怎么回事?賀翔是扶云支行的副行長,他也不在呀。”
常志寧用筆敲敲桌子,說:
“夏局長,你們的工作也太不嚴謹了吧!搞什么名堂!”
聞哲也說:
“老夏,如果沒有確認人員情況,就不要找了。”
節承義開始見夏堅城進來,有些惶恐,但沒有聽到他念的名字,又釋然了。
夏堅城并不理會常志寧的詰問,又念道:
“市商行零售銀行部的高國平!”
此時會場上的幾個“上訪”人員其實情緒已經崩到了極限,他們只是在猜測警方掌握了他們什么情況。
高國平渾身一抖,條件反射的彈了起來,叫道:
“干什么、干什么?你們憑什么抓我?”
夏堅城笑,說:
“高總,我們不是抓你,是請你配合我們調查案件,了解一些情況。請吧。”
夏堅城身后的一位警官過來,向高國平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高國平向裘啟微發出求援的目光,說:
“理事長、理事長,您、您,”
裘啟微心中已經煩透了這些人,端茶慢慢慢飲,只當沒有聽見。
其他幾位行領導也學著理事長一起品茶,一言不發。
高國平垂下頭,跟著警官走了。
夏堅城又念道:
“肖非。”
肖非驚恐的站起,又坐下,叫道:
“你們這是打擊迫害,我抗議,我要投訴你們!”
夏堅城苦笑著搖搖頭說:
“我們只是請你們配合查案,沒有任何其他意思。配合我們的工作,也是每個公民應盡的義務。這不需要我們做法制普及宣傳吧?”
肖非看看臉色已經鐵青的節承義,心不甘、情不愿的起身,出了會議室。
“諶敏!”
夏堅城的語音未落,諶敏卻一拍桌子,站了起來,目光如電,用手指著聞哲喝道:
“聞哲同志,你是對我們進行報復是嗎?你眼里有沒有黨紀國法?你這是濫用職權!”
她又憤怒的指著夏堅城,說:
“你們這樣打壓弱勢群體、這樣執法犯法,不怕被清算么?我告訴你們,只要不弄死我,我就要同你們抗爭到底!”
會場的人全部被諶敏的氣勢驚到了。許多人的第一反應,是在閃電般的腦算力,極力回憶這諶敏到底有什么過硬的社會背景,五服之內又有什么權勢人物。
常志寧用目光盯著夏堅城,意思是你可以謹慎,不要惹出什么亂子。他知道,這次的事件,已經不單純是兩行內部的問題了,已經發展成為一個社會問題。稍不當心,可能會產生很壞的影響。
夏堅城嘆了一口氣,對諶敏說:
“諶敏同志反應太過頭了。我剛才就說了,我們是在請你們協助我們查案。”
此時,節承義知道,自己一味的沉默下去,不但會讓別人看不起,也會讓自己的這些“同道”驚慌失措,要不慎說出點什么,就更麻煩了。
他心里罵著魏敬武明顯是想置身事外,完全不對自己施以援手。
他一指夏堅城說:
“你是夏堅城吧?你想過你這樣做,同抓人有什么區別?你這簡直是胡作非為!我告訴你,你今天不把問題說清楚,那么諶總絕對不會同你們走的,除非你們使用暴力。
“而且,我警告你,也警告其他搞陰謀詭計的人,這事沒有完!我們會抗爭到底的!”
聞哲看看節承義,又看看諶敏,然后低頭喝茶。
夏堅城說:
“既然如此,為了不讓外界對我們的依法辦案有什么誤解,正好今天兩家銀行的領導都在,我們可以適當透露一些已經查到并證實的證據。”
他說著,從口袋里掏出一個移動U盤,看了看桌上,在西邊有一臺電腦,而后面的墻上有一塊巨幅的背投屏幕,顯然是為日常開會顯示資料用的。
他打開電腦,將U盤插入,很快屏幕顯示了幾段截圖,應該是聊天記錄。
一個網名“長虹在手”的人的聊天:
“節行長說的對!同他們干!我們集體罷考。而且,不能不去考場,我們要進考場、要在考試開始時集體退場!”
“這個‘題目’起的有創意,就說是邱某人與聞某人狼狽為奸,照顧裘啟微那個死馬屁精,把考題泄露出去了。”
……
簡單的幾句聊天記錄,震的會場上所有的人目瞪口呆,會場死一般的寂靜。
夏堅城還是一臉的淡定,轉頭問諶敏:
“你是長寧市農村商業銀行總行計劃財務運營部總經理諶敏?”
諶敏望著屏幕,像泥木雕一樣,一動不動。
夏堅城用手敲了敲桌子,說:
“諶敏同志,我問你話哩,是不是你?”
“是。”
“那你的身份證號碼是***、手機號碼是***、家庭住址在***,是不是?”
諶敏已經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拍著桌子說:
“你們有什么權力非法查我的個人隱私?”
夏堅城還是一臉的淡然,說:
“如果這些信息是你的,那么,這個網名‘長虹在手’的人,就是你了。”
諶敏一時手足無措,但她強硬潑辣的性格,還是讓她要與夏堅城硬杠:
“是又怎么樣,不是又怎么樣?你有什么權力干涉我的言論?”
夏堅城用可憐的眼神看看她,說:
“會有時間和機會讓你明白的。請你配合我們,否則我們會采取適當手段的。因為你已經是犯罪嫌疑人了!”說著,他突然一拍桌子。
這時,有兩名女警官已經站在諶敏身后,有一個警官手上已經拿著锃亮的手銬。
諶敏上時情緒失控了,大叫一聲:
“你們、你們這是官官相護、是草菅人命!”
說著,突然抓起自己面前的茶杯,朝夏堅城扔了過去。茶水、茶葉天女散花一樣的分泄開來,灑了一桌。
夏堅城早有提防,伸手攔住了瓷杯,輕輕放在桌上,冷冷的說:
“這是國家財產。”
兩名女警官上來,將諶敏控制住,戴上了手銬,拖住了會場。
大家一時也震住了,都忘了去清理灑在桌上的茶水、茶葉。
夏堅城坐下,又翻到另一個截圖,上面的聊天人網名是“飛龍在天”:
“我別的不能承諾,但上回說的,大家都去即將成立的金控長寧分公司,而且都擔任中層,這一點,包在我身上。兄弟姐妹們放心。
“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與他們斗爭。把聞某人、邱某人,還有劉開洪這些卵人搞臭!
“我們退出考場后,要盡可能的讓其他同事也退出考試。
“另外,去市政府靜坐、請愿的安排不變!”
……
夏堅城關掉電腦、撥出U盤,看著節承義說:
“你是長寧農村商業銀行行長助理、營業部總經理節承義?”
節承義木然的點點頭,沒有說話。
夏堅城的話變得沒有任何感情色彩:
“那你就是這個‘飛龍在天’了,跟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