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虹說：
“你自己下車，出門往西走，一輛黑色奔馳越野打雙閃的，你上副駕駛上來。”
王玉按著邱虹說的，出門往西，果然見一輛打著雙閃的奔馳車停在路旁的樹蔭下。
王玉拉開副駕駛的門，見邱虹坐在駕駛位上，后座卻坐著一個中年男人。
邱虹說：
“王總請上來吧。這是田園的愛人杜壯心、杜主任。”
王玉忙打招呼，杜壯心顯然是知道了事由，氣的臉呈土黃色，很是難看，只點了點頭。
邱虹啟動車子，往郊外駛去。
到了一個較遠的無人地方，邱虹停了車。她問王玉說：
“王總，你說的事，我都告訴了杜主任。這個事怎么辦，等下再說。現在你要告訴田園，讓她老老實實呆在靖遠，如果張靜什么的人找她，不要亂說話。她要是故意躲張靜，人家就會猜到是為什么。明白嗎？”
王玉點點頭，說：
“我已經交待了。她是聰明人，只要不喝酒，自然知道怎么應付。”
杜壯心狠狠的說：
“這個蠢婆子！老子狠不得一巴掌乎死她媽的！邱行長，你說怎么辦，只管交待，我一定會辦好的。”
邱虹搖搖頭，說：
“我也不知道怎么辦，按田園說的，是張靜在搗鬼。但背后肯定是蔡申中的名堂！現在就是不知道她說到的另一個男人是什么人。”
邱虹說：
“聞市長在長寧得罪的人不少，有開發商、有小貸公司的、PTP公司的，還有銀行的、政府的人。”
王玉插話說：
“田園說那個男人斯斯文文的，象個坐機關辦公室的人。”
邱虹皺眉想了想，知道機關上的人一般不會蠢到直接出面來同聞哲做對，因為即使扳倒了聞哲，他自己也沒有什么好結果的。
除非同聞哲有天大的仇恨，乃至棄前程不要了。
一連串人的姓名從邱虹腦子里劃過。
市縣區兩級金融辦中，那些被聞哲的行為排查的人，有進了監牢的、有被開除的、有被撤職的、還有受處分的，許多人的投資都受到了損失。
她苦笑著搖搖頭，一時也不能判斷是什么人。
“先不管這些，有的人要挑事，總會蹦出來的。現在要做的，一是請杜主任安定一下你夫人，既不能露出躲避的樣子，又有合理的理由遠離長寧。”
王玉說：
“我有一部同維多利亞電視臺合作的電視劇的方案，只是原計劃是今年四季度。干脆，我就讓田園去維多利亞吧。先去打個前站，遲早也是需要人的。”
邱虹也是苦笑，去維多利亞，田園這樣的人能干什么呢？英語、粵語不會講，連普通話也說的不太利落。她瞟了一臉惶恐的王玉，心里有些不舒服。
她從車箱里翻出一包煙，下了車，在草地上來回走動。
車上的杜壯心、王玉看見邱虹在風中走動，長風衣隨風飄動，一頭秀發也在風中顯得飄逸。手上的煙頭一明一暗的閃動著，她吸一口時，讓她的臉也一明一暗。
兩人都不敢出聲，看著邱虹的樣子，都在想她同聞哲的關系。
良久，邱虹胸口起伏了幾下，伸出夾煙的手一彈，把煙彈出一道閃光的弧線，飛入草叢中熄滅了。
邱虹轉身上車，關上車門，問王玉：
“王總，你的點石公司在維多利亞拍什么電視劇？”
“哦，是古裝武俠劇，現在還在同原作者談判。”
“電視劇里有少年兒童的角色嗎？”
王玉一愣，不知道邱虹是什么意思。
“肯定是有的，只是很小的配角。”
邱虹一擺手說：
“有就可以。王總，我的意思，把劉明理招聘為你們的小演員，讓他去維多利亞學習表演。這段時間，不能讓他同張靜那些人接觸到。人家只要拿到小孩的一根頭發，同聞哲做一下DNA檢測比對，一切事情就大白天下了。那個時候，聞哲就被逼到死角了！”
王玉、杜壯心緊張的點點頭，一時說不出話來。
過了一會兒，王玉才說：
“邱行長，要是知韻的母親劉主任不同意呢，那怎么辦？”
邱虹說：
“自從元知韻出了事，劉云萍一直郁郁寡歡的，干脆，讓他陪著外孫一同去維多利亞好了。要是可能，再對劉主任說清楚利害關系。
“何況田園不是說，其實劉主任早就知道他大外孫是誰的兒子嗎？劉主任也是死要面子的人，當初聞哲剛剛來分行，她去找聞哲，都沒有捅破這層關系。
“說白了，元知韻如果不在了，他兒子沒有了依靠。即使找到了，也要在牢里呆到白頭了，也照顧不了兒子的。
“劉主任自己六十多的人，身體又不好，她又能陪伴外孫多久？這個理由說清楚了，我相信劉主任能了解我們的苦心的。”
王玉不得不佩服邱虹心思縝密，分配清楚。忙說：
“要找一個同劉主任熟悉、說的上話的人才好。勸她帶外孫去維多利亞散散心也好。”
邱虹說：
“田園不是在你公司上搞劇務嗎？她同元知韻是好多年朋友，讓她以你們公司的名義，去說通劉主任。如果可能，干脆讓她帶劉主任和外孫一起去維多利亞。”
王玉點點頭，說：
“其實如果可能，就讓孩子在維多利亞上學更好。孩子現在在學校也是抬不起頭，聽田園說，每次去看劉主任，她都是以淚洗面，看著外孫發呆。孩子也吵著不愿去學校。”
邱虹點點頭，說：
“那這樣就容易說動了。事不宜遲，你馬上就辦。讓田園先給劉主任打電話，如果說的動，先讓他們離開長寧，去鵬城、去江口，哪里都行。如果出境有困難，你找我。”
王玉說：
“謝謝邱行長，我因為在同維多利亞電視臺談合作，也經常跑那邊。渠道還是比較熟悉的。如果有什么過不去的事，再麻煩你。”
邱虹點點頭，說：
“這件事，絕對不能讓聞哲知道。”
說完，她發動了汽車。
她先把王玉送回了點石茶餐城，又送杜壯心回去。
在車上，杜壯心又嘆氣說：
“田園這個臭娘們，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看我怎么收拾她！”
邱虹說：
“不說這些于事無補的話了。杜主任在支行當授權主任有很多年了吧？”
“一直在營業運營管理崗上，將近二十年了。”
“嗯。我給王景書記說說，你從福興銀行辭職，去市商行，到總行機關的營業運行管理中心去，你的業務能力，任個副總綽綽有余。在福興銀行，屈了你的才了！”
杜壯心忙說：
“這、這是不是太麻煩了？”
邱虹一笑，說：
“什么麻不麻煩的。市商行馬上要大洗牌，急需你這樣的業務骨干。對你是個機會。”
“那謝謝邱行長了！”
“田園那邊，你要以安撫為主，不要讓她擔驚受怕的，那樣就適得其反了，明白嗎？”
“邱行長你放心，我明白、我明白。”
“杜主任，你明天一早就請假去靖遠見田園。我明天會發幾張照片給你，你讓田園看看，同張靜一起見她的男人是誰。”
“好。”
邱虹把杜壯心送回家，驅車回到自己的小區，她在車上坐了許久。
她不能對王玉、杜壯心說的太多。
她絕不相信，只是蔡申中在操縱張靜要害聞哲。也許朱國忠、甚至是聞哲的同僚中，也有人要想把聞哲搞臭搞倒。畢竟，有一個市委常委的位子讓許多人眼紅了。因為有顧凌風這棵大樹在，他們沒有別的辦法對付清廉、能干、公正的聞哲。但是如果真的抓住了他同元知韻有私生子的問題，不但聞哲就此折戟沉沙，恐怕顧凌風的對手也會乘機而去了。
她回到家，無力的在貴妃椅上躺下，腦子里都是空空的。
許久，才找出手機，打給了賀雙林。
賀雙林顯然是很意外，從夢中驚醒，說：
“邱、邱行長，這什么晚了，有什么急事？”
邱虹一看表，才發現已經快到凌晨零點了。
“抱歉賀總，我都沒有注意時間。我想問問，你們審計市商行那筆給鴻遠影視長寧基地的貸款，到了哪一步了？我是問對造假的問題，商行內外涉及到哪些人了？”
“哦，涉及的人比較多。行內的從商行總行副行長張超理開始，有七八個人。行外的有評估公司的歐陽貿副總、公證處的公證員劉江、黃萍，還有鴻遠長寧公司的法務部經理張靜，還有市土地、房產部門的人。”
“鴻遠集團長寧公司是誰在牽頭？”
“兩個人，一個是剛才說的張靜律師，還有就是長寧分公司的財務總監牟成功。”
“嗯，你以金融辦專項審計小組負責人的名義，明天向裘啟微理事長、紀委王景書記建議，立即對上述這些人提請司法調查。特別是鴻遠公司的兩個組織牽頭人，馬上開始。”
“好好，早該動手了。就是市商行的麻煩事多，一直耽擱了。”
邱虹放下手機，她現在想知道的，同張靜在一起的那個男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