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哲平靜的一笑,說:
“難得認識遠道而來的新朋友,等等嘛,沒關系。”
邱虹也是很體諒的樣子,笑道:
“聽說有七年的福鼎老白茶,正好品嘗一下,開開胃。”
王玉請大家進來,又同每個人打了招呼,留下曼曼在一旁,就下了樓。
聞哲從邱虹手里接過公道杯,為霍總、謝總倒了茶,又要給于娟倒,于娟面無表情的擺手拒絕了。
聞哲更是詫異,廣東人不喝功夫茶的,少見。何況上次吃飯,這于娟不是挺喜歡喝茶嗎?
“怎么?于小姐,今天不喝茶?這可是難得的七年老白茶喲。”
他努力讓自己顯的輕松,不想增加霍總、謝總的壓力。
于娟冷冷的說:
“Sorry,我不喜歡喝茶,你們自便吧。”
聞哲心中好笑,這是找到靠山的女人的姿態呀,上面有人就張狂呀。
霍總欲言又止,謝總瞟一眼于娟,然后說:
“聞市長、邱行可能不知道。總公司最近同市政府在談修改合作協議的事,呂總就是來負責這塊的。”
聞哲故意裝傻不知道情況有變,就問:“修改什么呢?”
沒有等謝總開口,于娟眼睛看著自己右手中指的翡翠戒指說:
“還在談,屬于保密階段。現在說,為時過早。”硬生生的把謝燕雨的話截住了。
聞哲一笑,說:“無論怎么改,都雙方有利共贏的嘛。”
場面就有些尷尬。沒人說話了,只聽見泡茶倒水和輕微和喝茶的聲音。
聞哲看看于娟,顯然,這美女架著二郎腿,右腳尖一上一下的晃動。看的出,她現在并不在乎霍總、謝總。
于娟猶如一個坐探,讓其他都不好談什么實質性的東西。于是開始討論長寧的土特產和天氣了。
一直到七點,還沒有見到呂若鵬的影子,也沒有一個電話。
平素豪爽又威嚴的霍偉城,此時就不是尷尬了。
臉上就掛不住了,有些生氣的對于娟說:
“你再問問,呂總什么時候到?不能讓客人這么等!”
于娟雖然不服氣,卻不敢公開頂撞董事長。拿出手機,走出包間,在走廊上打電話。
霍偉城乘這個空檔,對著聞哲輕輕搖頭苦笑,小聲說:
“這個呂若鵬,是我們集團董事會主席的三公子,難搞的很。”
于娟在外面打通了呂若鵬的手機:
“三少,聞市長他們來了快一個小時了,霍總問您什么時候到?”
呂若鵬冷笑又訕笑說:
“聞市長,掛職市長算個屁!先晾著他……”
聞哲見霍偉城一臉苦大仇深的樣子,一笑說:
“霍總,沒事。我們是生意不在情義在的。今天就不談工作了。”
謝燕雨插話說:
“總公司那邊找政府談的,是要修改我們分公司的條款,主要是要長寧的財務公司,把我們分公司的財務、包括融資的權限,全部剝離出來。
這個財務公司與我們公司是平等的,互不隸屬,統一由總公司管理。”
邱虹問:
“謝姐,政府這邊是什么態度?”
謝總嘆氣說:
“要不怎么說人窮志短?長寧財政窮,拿不出錢來,談判很被動。
本來,我們上合資公司,總公司那邊的方案有些過于強勢了,也是沒有辦法。”
聞哲聽了,為邱虹加了茶,對她苦笑著說:
“邱行,是我疏忽了一些工作。”
邱虹卻搖頭說:
“不是,這些具體的對接,本來就是我的職責。”
這時門一開,于娟手上晃動著手機進來,說:
“霍總,呂總說他那邊有應酬,說不準什么時候來,讓我們先開始。”
霍偉城滿臉漲紅,剛要發脾氣,聞哲卻笑著拉了拉他的胳膊,說:
“不妨事,我們再等等。”
邱虹也笑著說:
“是呀,呂總這么忙是好事,說明各方重視嘛。我們反正是閑聊天,再等等。”
于娟聽了,不經意的嘴角一揚,冷笑了一下,意思是你們還識相。
又過了半個小時,還是沒有呂若鵬的影子。
霍偉城沒了面子,嘟囔了一句“小呂什么情況”,自己掏出手機要找給他,卻又將手機往茶臺上一丟,賭氣似的對曼曼說:
“上菜、上菜。我們先吃!”
除了于娟,大家各自也生著悶氣,就沒有人阻止了。
邱虹卻瞥見,于娟拿著手機,朝墻邊的柜子上掃了一下,攝像燈閃著。
邱虹順著看去,柜子上是幾瓶年份茅臺酒。她就一機靈!笑著對在擺小菜的曼曼說:
“曼曼,同我下去挑個瓷器。”
曼曼同邱虹已經很熟了,目光一碰,知道邱虹找她有事。
忙擺好六個小菜,笑著點點頭,陪邱虹出去下了樓。
見有兩個女孩子端著兩個托盤,上面分別放著兩個海鮮大菜,就要上樓。
邱虹手一揮,小聲說:“端回去!端回去!”
幾步下樓,對迎上來的王玉一使眼神,進了一樓的一個小茶室。
王玉見邱虹臉色嚴肅,也是一臉詫異。
“怎么了,邱行長,有什么事么?”她問。
邱虹看看跟進來的曼曼,接過她遞來的菜單掃了一眼,就說:
“這里的大菜全部不要上。”
曼曼急忙道:
“那幾個海鮮,象拔蚌、貝隆生蠔、澳洲龍蝦、野生大黃魚、帝王蟹、老鼠斑、三刀魚。我們也是從外面買來的,都做好了。那、那、那……”
說著,眼淚就要流出來了。
邱虹斷然的一揮手,厲聲說:
“那也不要上!損失我個人來負責!還有,今天的菜是誰點的?上面包廂的那幾瓶年份茅臺是誰的?”
曼曼說:
“菜是于娟小姐點的,酒是霍總他們帶來的。”
“嗯,不要去動。今天不要上白酒,要上就上上‘老八路’酒。”
王玉雖然也懵懂,卻明白邱虹是個有主見的人,她這樣做,肯定是發生了什么事。
也果斷的說:“曼曼,聽邱行長的。邱行長,你想怎么安排?”
“王總,事情我以后慢慢給你解釋。
你馬上安排,把普通的那六個家常菜先上,位菜就每人上一份豬血香菜湯。”
曼曼看看王玉,見她點頭,就出去安排。
王玉被邱虹的表情嚇到了,有些擔心的望著她,小聲問他:
“邱行長,怎么了,吃頓飯就這么緊張?聞、聞市長沒有事吧?”
“先不說這些,王總,你們這不是有一份菜單,叫‘回憶紅色長寧’嗎?”
“是呀,前幾天才弄出來的,都是些不值錢的土菜。好多單位說是傳統教育用的。”
“對對對,就這個,你馬上讓廚房安排八道菜這種菜,越土越好,記得么?”
王玉一笑說:
“好好,這些菜是很簡單的家常菜,我會安排好,放心。你怎么了,這么緊張。”
邱虹目光陰冷的說:
“可能有人想害聞市長!”
王玉也是大吃一驚,忙追問:
“誰、誰、誰呀?他們敢!”
“王總,你先不要問這些,以后再說。旭日公司結賬了嗎?”
“沒有,像這樣有信用的大公司,我們一般是一季度結一次的。”
“那好,你記住,除了霍總親自交待,還有那個謝總來問,其他的人,你一律不要說。你把記賬的本子收起來。”
王玉點頭一笑說:
“明白了,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她十六歲開始在外做生意,人情世故門清,已然猜出了邱虹的擔心。
兩個共同為聞哲擔心的女人,似乎有了同仇敵愾的凝聚力了,相視一笑。
邱虹轉身開門上了二樓。
進到“聽風閣”時,見大家正在“呼嚕、呼嚕”的喝著豬血香菜湯。
于娟一臉懵逼的看看上菜的服務員,例湯明明是極品魚翅呀,怎么卻成了豬血湯了?
邱虹用嚴厲的目光瞪了懵逼的于娟一眼,對霍總笑道:
“哎呀,霍總,我今天是有感而發,點了幾個菜。”
霍總摸不清頭緒,笑道:
“酒也是你換的吧?”
“對對,‘老八路’這可是好酒。王總從狼嗥山帶來的,原汁原味。”
聞哲說:
“霍總,我肚子在抗議了,是不是?”
霍總臉一紅,端起酒杯說:
“那好,我們邊吃邊等呂總。來,大家先走一個。”
大家一齊干了杯。
邱虹的手機信息提示音一響,是王玉的:
“于娟秘書下午來點了幾個海鮮大菜,她還用手機把菜單拍了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