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知心的靠山,蔣悅卿就是一副小女人的模樣,迎上來將魏敬武讓到沙發主位坐下,又關上門,滿臉委屈的說:
“常務,魯秘書長這算是什么意思嘛!有什么話直接說就是了!他這樣一弄,這、這不是在政府大樓直接打我的臉么?”
說著,就嚶嚶哼哼的抽泣起來。
換做平素,魏敬武會很體貼的安撫這位大美女主任,可此時,卻也是一臉的不耐煩。
他把剛端起的茶杯不重重的磕在茶幾上,訓斥道:
“哭,你就知道哭!怎么辦事不動腦子?”
但還是于心不忍,從茶幾上的紙巾盒里扯下一張紙巾,遞給蔣悅卿。
蔣悅卿邊擦眼睛,邊不服氣的說:
“一個被自己單位趕出來的空頭行長,狗屎一樣的窩囊廢,對他要動什么腦子?”
“你!”魏敬武被蔣悅卿堵的難過。
恨鐵不成鋼的用手指點點她的頭,說:
“是聞哲是窩囊廢,還是你自己沒有腦子?怎么一點事也看不清楚,象菜市場的大媽!”
蔣悅卿被魏敬武這句“象菜市場的大媽”的話也氣到了,要不是在辦公室,都要跳起來。
“怎么,說你你還服氣?你不要忘了,聞哲他一個城商銀行的分行行長,無論論資排輩,還是大家對各家銀行的排位,怎么輪的到他來當市防范風險工作領導小組的副組長?”
蔣悅卿不服氣的嘟囔一句:
“副組長有什么了不起的,大家都笑就是個滾雷堵槍眼的送死鬼!”
魏敬武長嘆一聲,恨不得扒開蔣悅卿的腦袋,看看里面是腦漿還是泥巴水。
他壓住自己的火氣,平靜的笑笑說:
“無論他聞哲是什么貨色,這個副組長都是顧書記欽點的!明白嗎?”
見蔣悅卿拼命眨著她那漂亮明媚的大眼睛,魏敬武知道她還是沒有反應過來。
他也是一嘆。
金融辦安排聞哲辦公室的事,他早就知道,只是不動聲色。
因為金融辦是袁開疆分管的部門,而且工作領導小組的日常工作,也是袁開疆在主持,不插手,一是要看袁開疆的笑話,二是想把蔣悅卿往市政府分管金融、招商口的副市長或者市長助理上推。
因為他知道,顧凌風對袁開疆很不滿,顧書記的那句“說金融、就抓瞎”的調侃,主要就是針對袁開疆這個分管金融工作的副市長的。
只是顧書記來長寧不久,不能馬上動干部、特別是副廳以上的干部。
但顧凌風素來以強硬著稱,調整市政府領導班子,只是差一個契機罷了。
他這些心事,連親近的蔣悅卿也不敢亂說。
“小蔣,你是人冰雪聰明的人。應該明白擺正自己的位置,你是工作小組辦公室主任,就是聞哲行長的下級,這就是你的位置。”他不想多解釋,起身踱了幾步,又說:
“小蔣,你可能不知道,省委組織部馬上會出臺一個文件,關于在全省范圍,從各家銀行選調銀行高管,到省市縣各級政府掛職。我們長寧是試點的地市之一?!?p>蔣悅卿的情緒平穩后,腦子就清醒了,她一愣,立即聞出了其中的危險氣息,聞哲可能是威脅到她晉身副市長或者市長助理的人!
“常務,銀行的高管掛職,同從地方實際提拔,應該不相矛盾吧?”
意思是他掛他的職,我提拔我的官,兩不相干。
魏敬武搖搖頭,說:
“在這棟大樓,有比聞哲更懂金融的么?”
蔣悅卿:“……”
“小蔣你冷靜的看看,聞哲看似柔弱,在但自從他到任,在處理他們分行一系列問題上,哪一點不是快刀嶄亂麻?哪一點來是打到要害?他連他的董事長都敢頂撞,上次大會上,他連我同老袁的面子一點也不給,你說、你說他窩囊?呵,不是笑話。會咬的狗不叫的,你不知道?你平時是不是太閑了,網絡小說看多了,動不動就恩仇立報、爽快無比?”
蔣悅卿:“……”
“這個世界上,特別是我們所處的環境中,哪有那么多快意恩仇、立判高下的。
我們這些人,誰不是在熬時間、在等待機會、在尋機通道?”
蔣悅卿:“是、是,是我想左了,沒有想的周全。”
魏敬武有些疲倦的點點頭說:
“想到了就好。我說過多少次,任何一個能出現在我們這里的人,都不能小覷!
要認真觀察人家的優缺點。是優點,我們就要學習,變成我們的優點。是缺點,我就要自警自省,防止我們再犯?!?p>魏敬武冷笑一聲又說:
“當然,最好能發現他致命的弱點或者是問題。這樣,才能掌控甚至是消滅他們!”
蔣悅卿萬分景仰的連連點頭,又撒嬌的說:
“就是嘛,誰讓你最近一年來總躲著我,我就少了學習嘛,辦事就沒有了分寸,哼!”
“呵,你的事我可一直放在心里。你自己也要多留心、多觀察。
對人家聞行長,生活上也要多關心、工作上多請示嘛。人家一個人在長寧,也不容易。”
“至于你進步的事,我會幫,但只是一方面,許多事你也要多努力呀?!?p>他說著,意味深長的看了看蔣悅卿。
蔣悅卿久在官場,豈能不明白魏敬武的意思。
“我知道聞哲有個大學時的女同學,”她急切的說。
魏敬武搖搖手,讓她不要說下去,微笑著看了她一眼,這娘們,有些事領悟的也不慢。
就是太嬌氣,也怪自己這么多年來,一直保護的太好了。還是要讓她去經風雨、見世面。
“你把帥必志叫過來。”他恢復了一臉的嚴肅說。
“好。”
蔣悅卿忙走到辦公桌前,用座機打電話:“從志,你來我辦公室一下?!?p>片刻間,門一敲,帥從志科長就出現在門口。
“舅舅?!彼壕次湫χ?,幾步到了沙發前,坐在魏敬武的右手單人沙發上。
魏敬武邊喝茶邊淡淡的說:“聞行長的辦公室是你安排的?”
“是。想不到這個老陰逼,這么陰險,把魯千方都搬……”
不等他說完話,魏敬武將手中的茶就潑到他臉上,燙的帥從志跳了起來,
“哎呀哎呀哎呀,舅舅,你你你……”
魏敬武已經站起,將手中的茶杯往帥從志腳下砸了下去。他自然不想真砸到帥從志,青花瓷茶杯在地上砸出巨大的爆裂聲,把蔣悅卿也嚇的花容失色的驚叫一聲。
魏敬武指著帥從志喝道:
“你這個混蛋,就是這樣執行人家蔣主任的指示,這樣安排人家聞行長的辦公室的?”
帥從志萬分委屈,想解釋,卻見魏敬武無比憤怒的樣子,哪敢開口。
“帥從志,你要干不了就立即滾出金融辦,這里不養廢物!還有你,蔣主任,你的工作要細,管理要嚴,明白嗎?”
蔣悅卿、帥從志還沒有從驚嚇中緩過來,魏敬武就氣沖沖的從沒有關門的門口走了出去。
大樓靜悄悄的,
但魏敬武知道,全大樓的人都把耳朵伸到了這里,連他說話的一個字也不會放過。
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