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凌風哈哈一笑,從自己的提包里掏出兩包煙推到聞哲面前,
“才子抽根煙,妙計可通天。”
聞哲也笑了,一看是那種高層內部的專供煙,自己從來沒有抽過。
丁毅凡也說:“抽吧,我也來一根。顧書記可是偏心,這么好的煙,我也少見哩。”
聞哲忙拆開一包,抽出兩支,給丁毅凡一支,又給他點上火,自己才點了一支。
深吸一口,確實口感特爽,說不清的舒服。
“謝謝顧書記。我站在福興銀行的角度、或者就是分行的角度,說說我的想法。
我們現在面臨的是‘三座大山’。”
“哦,哪三座?”顧凌風往椅背上一靠,瞇著眼看著窗外的藍天白云青山。
“一是長寧云圖公司一億元的續貸問題。
我的態度,堅決不能續貸,雖然可能會在長寧區域的民間引起驚濤駭浪!但這個底線要守住。”
“顧書記,長寧區域的民間金融活動,已經到了不得不收拾的境地了!全民金融意識,到了這樣的局面,絕非好現象!”
顧凌風點點頭,“是呀,前一段時間,我同我愛人晚上去菜市場買菜,連賣青菜的老太太,都在討論PTP和入股小貸公司投資。唉,怎么得了!聞哲同志,上次說到要請你在明年年初全市干部大會上講課,我建議,你就專門講講PTP的危害。”
“好!我一定準備好。”
“第二座山,就是長豐支行元知韻的這個嚴重違法違規的賬外經營事件。
顧書記,我建議市里應該立即準備相應對策,以應對可能產生的區域金融風險、社會不安。一旦這些投錢到元知韻這里人和單位,知道了真相,就會出現去政府請愿、到銀行擠兌的嚴重問題。而且,擠況風波會蔓延,影響到長寧區域的其他金融機構。出現局域性金融風險,不是不可能呀。”
“而且,據我的了解,長寧市上上下下各級干部,參與其中的,不在少數。”
顧凌風點點頭:“是的,很嚴重。有的干部上班根本不管工作,天天關注怎么入股賺大錢,各種腐敗問題也隨之產生。”
“聞哲同志,你的對策是什么呢?”顧凌風緊盯了一句。
“這個,”聞哲停頓了一下,心想這可是高層的事呀,自己這個層面人微言輕。
丁毅凡說:“顧書記問了,你就大膽說嘛,不是在討論么?”
“是!我覺得,首先是立即秘密立案,由省市兩級相關部門聯合調查,
一是查清元知韻的賬外經營到底有多少金額,被騙的客戶無論是單位還是個人有哪些;
二是調查涂應德信中提及的那些元知韻投資的小貸公司、PTP公司,盡量挽回損失;”
“三是總行要啟動賠付機制,那些受騙的客戶一旦要兌付,分行應該按法定利率,兌付本金利、息。這一點尤為重要,是維護社會穩定、保障單位和個人財產安全的保證。”
“四是啟動輿情控制機制,嚴防別有用心的人借題發揮,擾亂社會正常秩序。
第五,就是迅速將涉案人員全部查清。”
顧凌風點點頭,“等一會,你同劉永成一起,把你說的這幾條寫出來給我。”
“是!但我也有擔心。”
“哦,擔心什么?”
“顧書記,您和丁書記方才說的話,我理解,應該對我們總行也是暫時保密的呀。要啟動我說的對策,就不可能保密。”
顧凌風一笑,用手虛點著聞哲,“果然心思縝密。這確實是個問題。那你說怎么辦?”
“相信領導有更好的辦法了。”
“不要推諉,說你的辦法。你不會因為這些事都要落在你長寧分行的頭上,就想躲吧?”
“不是。我是義不容辭的!那么我就要將第三座大山放在一起考量了。”
“聞行長把上官青云的‘內保外貸’方案定為第三座大山?”
“是的。既然這個方案是因為涂應德的舉報信引發,就說明原因,這個方案并沒有到推進的時間。因為有人怕涂應德的舉報內容一核實,省政府對福興銀行、乃至全省范圍內所有銀行,都會加強監管。那么,這個傻白甜的方案,就難以在我們省、長寧市落地了。他們所有的謀劃就將落空!”
顧凌風點點頭說:“難點也在于此,一個沒有啟動的方案,你說不出什么不對來。
畢竟現在只是純粹業務層面的事,你說不對,他覺得不妙,擱置起來便是了。”
聞哲聽了又是一凜,顧凌風的意思是要引蛇出洞而滅之呀。
難道,這個千斤重擔要自己來擔么?
聞哲一咬牙,說:“我明白顧書記、丁書記的意思了。我們長寧分行,堅決執行!”
顧凌風、丁毅凡一對視,丁毅凡就說:“聞行長,你都不知道我們的計劃是什么呀。”
“維護國家和人民財產安全、防止出現局部金融風波、嚴禁有人違法向境外轉移資產。
顧書記、丁書記,這應該是兩位領導找我的意思吧?”
顧凌風一笑說:“悟性不錯!現在確實是遇見了難點,有人想搞事,但如果引而不發,組織上反而一時沒有辦法。只能做一些外圍的調查。
但是如果他們啟動了,就能捉賊捉贓。能確定他們想外逃的資產有哪些,是什么形態。”
聞哲說:“顧書記,我能理解。畢竟長寧地區有可能引發局部金融風波的土壤。”
丁毅凡點頭說:“所以,聞行長你現在最好的對策,就是以不變應萬變。靜觀其變最好。”
“我明白,我就按照我自己的思路、還有節奏去開展工作。”
“對!”
顧凌風滿意的點點頭。
“聞哲同志,我前一段時間去了一趟沿海城市,引進了一家新能源公司,旭日新能源。
是五百強的龍頭企業,也是上市的龍頭,準備來長寧投資。怎么樣,我給你引見一下?”
聞哲知道這是顧凌風的關心,但卻說:“不,這個節點,顧書記可不能對我們太關心。會讓人引起聯想的。好客戶,我們自己來營銷好!”
顧凌風哈哈大笑,“毅凡,我倒是自作多情了喲。”他低頭品了一口茶,又說:
“聞哲同志,另一件事是私事,我的老領導安老的寶貝孫女琪琪,在我面前提到過幾次你。你現在的情況怎么樣?怎么看琪琪這個小姑娘?”
聞哲臉一紅。
自從知道安琪的背景,他更是沒有了什么想法。
自己一個小銀行的分行行長,離人家十萬八千里都不止。
再說,自己性格本質上是屬于閑云野鶴型的,進入安琪的那個層面,講究太多、約束太多。
何況,也許自己是一頭熱罷了。
顧凌風卻嚴肅的說:“你個人情況我也略知一二,你要處理好。”
這句話是典型的領導話風,有些空洞,卻字字有所指。
聞哲只好含糊的嗯嗯了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