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聞哲說完剛才事情的經過,張靜捂著嘴笑了起來。
彎月一樣的眼睛,充滿成熟女性的魅力。
“呵,受氣的,是公民聞哲。解氣的,是行長聞哲。”聞哲搖頭嘆息。
“這不奇怪,世界上絕大多數人認可的,不是你的才華人品,而是你的身份或者金錢。”
張靜說著,看一眼聞哲,有些心虛。感覺自己這一說,好像把自己也劃入勢利眼之列了。
畢竟,十年來兩人完全斷了聯系,而且是自己主動斷的。
聞哲并沒有什么想法。
他知道在充滿欲望的現實社會中,人變的很現實是常態。
張靜從聞哲淡然的神色中,仍然感覺到他身上沒有被歲月抹去的書生氣。
作為婦人,雖然內心欣賞這氣質,
但作為職場中人,卻很清楚,書生氣在物欲的現實面前,就是百無一用的蠢寶氣。
聞哲似乎并不在意,笑道:“不愧是大律師,消息好快呀。”
張靜一副知性職場美人的模樣,怡然一笑,調侃說:
“呵呵,官場、情場的消息永遠是傳的最快的。”
聞哲對張靜的現狀一無所知,有點好奇她的消息來源。
“這說明張大律師在我們總行都是有門路的。”
江上波光映入咖啡屋內,考究的西餐桌上,和牛牛排上飄起誘人的香味。
聞哲餓了,不再客氣,拿起刀叉,不是很熟練的分切牛排。
他制止了張靜要去開她帶來的“拉菲”,“我一會兒要回分行,開車了。”
“你是新官第一天上任,就同我吃飯,我真是榮幸,總要慶祝一下!”
“我十點鐘要在分行保衛上值班,喝了酒不像話。”
張靜沒有坐在聞哲對面,而是同他并肩而坐。
“怎么要你大行長親自值班?那好,我們以茶代酒。你住的地方有沒有安排好?”
她明白聞哲親自值班,是在樹立他的“官聲”。
“我是突然被任命來長寧,沒有來得及準備。我辦公室、保衛值班都有臥室,很方便。”
“我幫你找個住處?條件不會差的。嗯?”
她是準備將自己私下購買的、一套閑置的高檔公寓給聞哲住。
聞哲瞥見張靜的目光,有些曖昧,不禁也心一跳。
“不用,不敢勞煩你這么忙的大律師。”
他知道,此時自己不能亂分寸。
一個十年不同你聯系的女人,突然這么無縫對接的親密,傻子也知道人家在想什么。
并不是你的雄性魅力誘人,而是你的手中權力誘人!
張靜佯裝生氣的抬手,在聞哲腦袋上虛晃一下,說:
“再一口一個‘大律師’,我生氣了。”
“呵,小靜。我很好奇,總行對我的任命,事先我是一無所知,你的消息倒是蠻快。
有什么總行的關系,可不要藏著,給我引見一下。”
張靜又有些不自在了,她在總行是有關系的。
通過蔡申中董事長的關系,認識許多福興銀行總行的領導。
她也經常去萬元市、去福興銀行總行大樓辦事、訪客。
這么多年,明明知道聞哲在總行工作,卻一次也沒有想過要聯系他、看看他。
更沒有想過,替他對接什么總行領導的關系,去關照他。
好像聞哲這個人,從她生命里早已蒸發的無蹤無影了。
聞哲心里雪亮,張靜也沒有變。她不求人時,是不會主動去聯系別人的。
一旦可以用的上,她的貼身粘人功夫,堪稱一流。自己既然主持長寧分行,自然有她需要的資源。
大家心照不宣,只是看破不說破罷了。成年人的世界,就是如此扯淡的“幽默”。
這種關系的勾兌,只有利益為媒才行。
聞哲邊品嘗著他從來沒有享受過的美味,邊重新打量張靜。
十多年過去,見她容貌似乎沒有多大變化,十年光陰釀成的少婦風韻,讓她魅力四射。
“有什么看的?老了、不好看了!”
張靜撒嬌的歪頭一笑,驕傲的揚起自己漂亮的臉,身子傾往聞哲,幾乎要靠在他肩膀上。
聞哲有些緊張、也有些躁動。
張靜身上的香氣味沖到他臉上,他正猶豫要不要躲開。
張靜卻微微一閃,離開了聞哲的肩膀。
“我如果在總行有好鐵的關系,也不至于在你們長寧分行,連個法律顧問也簽不到!”
她有意回避聞哲的問題。
聞哲笑笑,不再去問。張靜的敷衍,反而讓他更加清醒,便低頭吃肉。
張靜遲疑了下,又問:“你早就知道知韻的事嗎?”
話音未落,就看到聞哲猛的一頓,停下手中的刀叉,眼睛里突然有些霧氣。
雖然張靜并沒有深愛過聞哲,但這一刻聞哲的表情,不禁讓她起了醋意、恨意。
十年過去了,聞哲卻還在掛念她。
你這樣癡心,那個心比天高的元知韻,還不是甩了你!
聞哲望著叉子上的牛肉說:
“沒有,我是在總行宣布我來長寧任職時才知道的,很意外。你們平時有聯系吧?”
張靜掩飾不住的幸災樂禍,搖頭說:
“沒有。知韻是長寧的大美人、大紅人,也是大忙人,我可湊不上去!”
聞哲嫌她說話有些刻薄,一皺眉說:
“今天她媽媽來分行鬧了一回,問我們要人,唉,究竟怎么回事!”
“呵,你們長寧分行的水可好深的。你呀,孤家寡人的,事事要小心了。”
張靜邊說邊在自己盤子里切下一大片牛肉,又切成一小塊一小塊,放在聞哲的盤子里說:
“把這些吃了,我的刀叉都是干凈的喲。”目光有些曖昧的看著他。
聞哲盯著切的整齊的牛肉,放下了叉子。
這女人還是像過去一樣,喜歡弄些女人的小曖昧。
她是要讓他想起,當年他們戀愛時,聞哲經常吃她剩下的飯菜。
“飽了!”聞哲并不理會她的曖昧。
拿起餐巾,邊擦手邊說:“我來長寧,你是第一個聯系我的朋友,謝謝你!”
“你、怎么樣?”張靜含糊的問,意思是問他的個人生活。
同時對聞哲不問自己的個人生活,有些失望。
“還好、還好。”
“還好是什么‘好’?對我,還是這么虛與委蛇的!
你在長寧的朋友還有哪些?什么時候我來邀齊了,聚一聚。”
“我哪有什么朋友?我這人,不善交際,你不知道?我在萬元市的總行混了八九年,結了婚,這不馬上要離婚。也沒有孩子,唉,人生最好的年華就這么白過了,也真是失敗。”
聞哲目光黯淡起來,望一眼窗外不遠處的江水,倒映著兩岸的霓虹燈,一起一伏。
“哦?”女人的八卦心讓張靜有了興趣。想問又不好問。
想到自己這么多年從未聯系過、關心過他,怕問多了,反而讓他反感。
她是鴻遠集團長寧分公司的法律顧問,同全省首富、鴻遠集團董事長蔡申中關系匪淺。今天的約會,既有自己連接資源關系的意思,也是受蔡總之托,同聞哲先接觸摸摸底。
“你們分行,在長寧的二十多家銀行中,給當地的貸款總量,僅次于工行、中行,很牛了。所以政府對你們也很重視的,你的分量也就不輕了。”
“呵呵,我還沒有時間梳理這些東西,先要穩定局面。
所以,小靜,對不起,我一時也幫不了你什么。”
張靜撒嬌的歪著頭對聞哲一笑,說:“算了,難為你的事,我會做么?”
“謝謝你的理解。”
“不過,我有一件一點也不讓你為難的事,希望你能答應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