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八復課，聞哲回到黨校，上午是黨校安排的團拜會。

聞哲正要去大禮堂參加團拜會，卻收到了張鶴壽的電話：

“聞主任忙不忙，有時間聚一下么？”

聞哲一愣，他在大年初一同張鶴壽通了電話，相互拜年。

“張總在什么地方？可以。”

“萬元國際機場。”

“哦，你來萬元了？我去接機吧，您在機場等我。”

“你來機場貴賓區，你的車牌多少？我讓李菲菲聯系你，接你到TC-180車停機位。我就不下飛機了。”

聞哲馬上明白，張鶴壽是乘坐私人飛機來的。

他立即給田光平校長、教務處主任發了信息，拜年并請假，然后自己開車直接去了機場。田光平接到他電話時，笑道：

\"聞主任，今天團拜會，省委、省政府的領導也會來的呀。你又要缺席？\"

“不好意思，是一位非常重要的客人，我要去機場見他，請校長理解。”

田光平聽他說是去機場見人、不是接人，知道重要，說句“沒有關系”就掛了電話。

聞哲駕軖上路，一路上在想，張鶴壽既然來了萬元，為什么不下飛機？像他這樣等量級的人物，約見省委書記、省長也不是什么新鮮事。他雖然不像某前首富那樣張狂，動不動在自己公司的內部報紙發消息，說“我集團董事會主席在某省接見省委書記某某”，但張鶴壽的身份、財富、產業在那擺，見大領導是很尋常的事。只是張鶴壽一貫低調而已。

聞哲又想著，這次張鶴壽找自己又是什么事？難道大數據基地的事有希望？

正開著車，潘正揚的電話打了進來，

“聞哲，怎么又溜號了？范偉東副書記、朱惟森常務副省長參加我們團拜會了，你在哪？”

“是嗎，這么不湊巧！我請假了，到機場見一個人。”

“我說兄弟，別這樣呀！一有大領導視察你就有事。”

“我也沒有辦法，已經向田校長、游主任請假了。”

聞哲看看前面快到機場了，苦笑的遙遙搖搖頭，掛了電話。

聞哲的車直接到了貴賓接待區，門衛大概已經知道他的車要進來，一看牌照就放行了。聞哲心中暗嘆，有錢真是好，什么地方都是這么暢通。

聞哲剛剛在車位止停好車，手機一響，李菲菲的電話打了進來。

“聞主任，新年好！您不用下車，我坐您的車，直接去董事長的機位，他在飛機上等您。”

聞哲從車窗望去，果然見穿一件銀灰色薄昵大衣的李菲菲，邊朝他揮手，邊大步走了過來。一頭又長又厚又濃的黑發隨風而飄，顯得飄逸灑脫。

李菲菲上了副駕駛座，把一個像是通行證的牌子放在車窗下，對聞哲優雅嫵媚的一笑，

“聞主任，好久不見，您可是越來越年輕了。”

“李經理新年好，你可是越來越漂亮了。”

“唉，女人就怕過年，又老了一歲！”

“李經理說笑話了，風采依舊，愈發漂亮了。”

兩人說笑之間，車在機場的行車道上繞了幾圈，就到了一架飛機下。

聞哲抬頭看去，停機坪的午后陽光斜斜鋪灑，灣流G500飛機，如一頭銀灰色的巨獸靜臥在瀝青地面上。二三十米多長的機身線條流暢得像被風打磨過，復合材料與鋁合金拼接的機身在光線下泛著細膩的金屬光澤，若走近細看，還能發現漆面下隱約的紋理，那是工匠手工打磨的痕跡。

圓潤的機頭藏著一體化雷達罩，像蓄勢待發的箭鏃；超臨界翼型的機翼舒展著，末端小翼微微上翹，仿佛隨時要劃破云層。

機身側面，灣流的金色標識、星云集團的標識并列，在陽光下閃著微光，與客戶定制的啞光銀涂裝相得益彰，連起落架收起時的艙門縫隙都嚴絲合縫，透著極致的精密。

聞哲也是第一次接觸到私人飛機，回頭問李菲菲：

“你們董事長的私人？”

李菲菲點點頭，說：

“其實董事長自己一年也用不了幾次，主要是商務接待用的。聞主任請。”

舷梯已經緩緩放下，聞哲踩著柔軟的地毯走進客艙時，見張鶴壽穿著一身唐裝，站在客艙笑著朝他伸出手。

“聞主任，新年好！抱歉我沒有進市區見你，而是在這里。”

聞哲同張鶴壽一握手，笑道：

“張總新年好！祝你新萬事如意！我要謝謝張總，讓我第一次近距離接觸私人飛機，真是劉姥姥一進大觀園。”

“那我就帶聞主任參觀一下。”

張鶴壽引著聞哲往里走。

聞哲的第一感覺是“通透”。十七八米長的空間里，十六個大面積舷窗將天光引入，電動調節的柔光漫過艙內，沒有刺眼的燈光，只有實木護墻板反射的暖光，與真皮沙發的焦糖色交織出溫和的氛圍。

聞哲抬手觸了觸沙發扶手，細膩的皮革下是恰到好處的軟硬度，笑道：

“這是應該根據人體工學定制的，哪怕長途飛行也不會疲憊。”

張鶴壽說：

“我很少乘坐。”

客艙被巧妙地劃分成三個區域，前區是會客區，四張沙發呈環形擺放，中間的小桌板按下按鈕就能升起，上面嵌著高清顯示屏；中區是專屬辦公區，可升降的實木辦公桌下藏著充電接口，旁邊的儲物柜里放著用的文件箱，甚至連筆槽的位置都經過反復調整；后區則是休息區，米白色的臥床旁有隱私隔斷，拉開后就是獨立的小空間，床頭的氛圍燈能調節成星空模式，上次跨洋飛行時，可以看著“星空”睡。

從駕駛艙返回，張鶴壽把聞哲讓進了辦公區。

“聞主任，機務組的人我放了他們半天假，都去市區玩了。我們好好說說話。”

李菲菲過來，指尖在桌沿按了一下，隱藏在實木板后的隔音屏障緩緩升起，將辦公區與前后區域隔開，艙內的背景音瞬間弱了大半。

她在茶幾上擺好十分精美的旅行用瓷器的功夫茶具，燒好水、擺好茶葉，才躡手躡腳的退了出去，輕輕合上門。

“聞主任，這是你喜歡的巖茶，嘗嘗。”

張鶴壽讓了一下，自己端起鑲金的茶杯，對聞哲一舉。

聞哲也虛碰了一下，品了一口，說：

“好茶，沁人心肺。謝謝張總。”

張鶴壽沉吟著放下茶杯，這時，聞哲才發現張鶴壽清瘦了幾分，他不想繞圈子，又笑道：

“張總坐著飛機來萬元，總不會是專門請我參觀你的飛機、再品茶的吧？”

張鶴壽失神的一笑，說：

“聞主任，你我雖然年齡是兩代人，但我們也算是一見如故，交情莫逆。我這里叫你一聲聞老弟，有些事，我想聽聽你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