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叔叔,您再胡吣,小心我不客氣!”
包國清哈哈大笑,說:
“哈哈,女大不中留。我這個‘包叔叔’估計今后會大大的貶值了。”他看著聞?wù)埽蛉さ溃?p>“不過,聞主任要受委屈了,從前我們是稱兄道弟,恐怕從今往后,你要跟著別人叫我一聲‘包叔叔’了,哈哈哈哈!”
安琪“哎呀”一聲,俏臉通紅,一杯茶灑在茶臺上。一跺腳要跑出去。
包國清說:
“琪琪,你別跑呀。總不能叫我這個當(dāng)叔叔的去送聞主任呀。”
安琪低頭說:
“那你們先坐一下,吃點宵夜再走。”說著,出門走了。
包國清重新在聞?wù)苊媲白拢Φ溃?p>“聞主任,我家老爺子原來是安老的警衛(wèi)參謀,我們兩家人說的上是世交。琪琪從小同爺爺最親,所以跟著來了萬元,可以說是我看著她從小長大的。長的樣子你看的到我就不說了,平時有些散漫、隨性,好像對什么也漫不經(jīng)心,其實也是從小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長大形成的。
“但這個女孩子冰雪聰明,什么事都看的透透的。對你的那點意思,我相信你不會不清楚。”
聞?wù)車@口氣,遞給包國清一根煙,點頭說:
“包廳,對你不用說什么套話。你是知道我的出身的,一個最普通的人家的子弟,要不是考上一個好大學(xué),可能今天也在‘打螺絲’,所以才有機會到銀行工作;但是,要不是九一六大案的發(fā)生,我也沒有機會去長寧分行負(fù)責(zé)。呵呵,其實這個機會原來是被人當(dāng)槍使的。
“幸虧認(rèn)識了顧凌風(fēng)書記,一直提攜、培養(yǎng)我,才走到了今天這一步。否則,我聞?wù)芩銈€什么?連認(rèn)識你們的機會也沒有!對于琪琪,她的心事我怎么會不明了?她如此人品、性格,我又怎么不喜歡?可古人怎么說的,此身貧如水,怎敢誤佳人?”
包國清忙端茶杯朝聞?wù)芤慌e,說:
“可你說的這些,現(xiàn)在都不存在了。”
聞?wù)茳c點頭,說:
“我明白。我今天的成就,說穿了,是顧書記、還有大家的幫助,才走到這一步。不瞞你說,顧書記不僅是我的恩人、引路人,更是我的精神導(dǎo)師!我無論干什么,都會想一想,我這樣干,顧書記會怎么看?會不會讓他高興或者不高興?”
聞?wù)苷f到此,垂下頭,抬起右手捂在眼睛上。
包國清大是感動,俯身拍拍聞?wù)艿募绨颍f:
“顧書記一直很器重你,曾幾次說過,‘秉公而論、率性而為;公心待人、公正對事。非聞秀才莫屬!’聞主任,你的言行,大家都看著。”
聞?wù)懿亮瞬裂劬Γь^說:
“包廳,你放心,有些事我會考慮好的。”
聞?wù)苷f著,就轉(zhuǎn)移了話題,問:
“我在黨校學(xué)習(xí)這段時間,新區(qū)工委任命了一批干部。其中新區(qū)局的政委徐元凱,是從萬元下去的,這個人你熟悉么?”
“徐元凱?嗯,知道這個人,但是沒有什么交道,是從萬元市局宣傳處的一個科長的崗位上下去的,也算是破格提拔吧。怎么,不好說話、同你不對付?”
聞?wù)軗u搖頭,說:
“工作上還沒有接觸哩,只是這些云省長在新區(qū)調(diào)研,安保上的事一直是局長齊童葦在忙前忙后的,徐元凱總圍在領(lǐng)導(dǎo)身邊,不管具體事務(wù)。”
包國清冷笑著說:
“這些沒有真正下過基層的人,有個通病,喜歡‘搭天線’、走上層路子。”
聞?wù)軗u頭說:
“至今還沒有怎么接觸過,還不知道是個什么樣的人。”
“沒事,他要同你扯七扯八的,告訴我,保管敲打的他服服帖帖的。不過,你聞主任現(xiàn)在身上已經(jīng)有了煞氣,料別人也不敢亂玩心眼。”
這時,門一開,安琪領(lǐng)著一服務(wù)員,端著一個托盤進來。在桌上布上幾樣小菜,放下一瓶年份酒。
“包叔叔,來吃點宵夜。”
包國清看著酒,笑道:
“今天我沾聞主任的光,待遇提高呀。琪琪,今天你也喝兩杯。”
“您不是安排我當(dāng)司機送人么?今天我不喝。”
包國清笑笑,就把酒平分在兩個玻璃杯中,一杯遞給聞?wù)堋?p>吃完宵夜,又喝了一輪,大家才起身離開。
聞?wù)芟虬鼑宓绖e,坐下安琪開的寶馬車,往省委黨校而去。
晚風(fēng)卷著桂花香從半開的車窗鉆進來,把車載音響里低吟的爵士樂揉得更柔了。安琪握著方向盤,余光瞥見副駕上的聞?wù)苷巴饴舆^的路燈,側(cè)臉在明暗交替里顯得比白天柔和些。
“包叔叔的玩笑你別往心里去。他從小就愛拿我打趣,越大越?jīng)]個正形。”
聞?wù)苻D(zhuǎn)過頭,目光落在她垂著的眼睫上。安琪今天沒化濃妝,眼尾那顆小痣在夜色里若隱若現(xiàn),倒比平日里多了幾分嬌憨。
“我知道包廳是好意。”
他聲音比剛才在酒桌上沉了些,人并沒有酒態(tài),但說話時帶著酒氣,
“只是…… 有些話他沒說透,我卻不能裝糊涂。”
車子拐上通往黨校的迎賓大道,路燈間距拉得寬。
“琪琪,你該知道,我從長寧來萬元總行工作,連萬元市的高檔餐廳都不敢進。在戰(zhàn)略研究部,第一次跟你一起做長三角金融協(xié)同發(fā)展的課題,我都不敢跟你搭話。”
安琪瞥了他一眼,不服氣的說:
“你說反了吧?你天天板著一臉,我們這幾個新人都不敢跟你說話。”
他忽然笑了,眼神里漫開一層溫柔的霧,“是你太漂亮了,讓人不敢說話。”
“哈,你還會夸人呀?討厭!”車速又慢了幾分。
“那時候你剛從國外讀完金融碩士回來,穿一身淺灰色職業(yè)裝,在會議室里跟行領(lǐng)導(dǎo)匯報數(shù)據(jù)模型,條理清晰,讓人佩服。完全不是平日吊兒郎當(dāng)?shù)臉幼印!?p>“切,誰吊兒郎當(dāng)?”
安琪握著方向盤的手頓了頓,嘴角不由自主地往上揚。
那段共事的時光像被風(fēng)吹開的舊書頁,突然清晰地展現(xiàn)在兩人的眼前。
“你倒還記得清楚。”她輕聲說,
“我當(dāng)時還覺得你太高冷了呢。每次給你發(fā)課題分工表,你都只回‘收到’兩個字;一起加班改報告,你也總是悶頭查數(shù)據(jù)、資料,連杯水都忘了倒。”
“那是因為我緊張。”聞?wù)馨腴_玩笑、坦誠的說,
“大家雖然那時不知道你是安老的孫女,可是從總行領(lǐng)導(dǎo)、到陳主任,個個對你恭敬有加,大家多知道你有來頭。
他頓了頓,聲音里帶著點自嘲,
“后來去了長寧分行,第一次跟著顧書記見到安老,我連手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你是世家子弟,我是從‘打螺絲’的家庭里拼出來的,這種落差太大了。”
“怕別人說你攀高枝?還是怕我家里人看不上你?”
安琪突然踩了腳輕剎,車子在紅綠燈前停下。她側(cè)過身,路燈的光正好落在她眼底,亮得像含著星星,
“聞?wù)埽闶遣皇怯X得,我安琪就是個靠著祖輩光環(huán)、什么都不懂的大小姐?就像在戰(zhàn)略研究部時,你覺得我只會靠學(xué)歷和家世,做不出扎實的研究?”
聞?wù)軗u搖頭,說:
“你知道,在福興銀行我沒有想那么多,因為還沒有同于依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