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劉雅琴看到盧書記額頭的青筋在劇烈的跳動,臉色鐵青,呼吸都粗了。這樣子有點像他在床上搏命的樣子,只是此時表情猙獰而不是陶醉。
她有些害怕的叫了一句:
“盧、盧書記!”
盧喚東這才從失態中清醒過來,瞬間恢復了常態。身體往椅子上一仰,把通知遞還給劉雅琴,淡淡的說:
“既然是省委辦公廳的通知,你轉給聞主任就是了。”
劉雅琴擔心的看了他一眼,接過通知放下,先給盧喚東的杯子里加了開水,才拿起通知轉身離去。只能怪新區的條件太差,大家都住在辦公大樓后面的宿舍大樓,夜里行個方便都不行。而外面的賓館誰敢去?
新區現在是黨委辦公室和工委行政辦公室兩塊牌子,一套人馬。以鄒輝明為正、劉雅琴為副,但黨辦的工作都由劉雅琴統一負責,鄒輝明根本插不上手。所以省委辦公廳的通知發到黨委辦,鄒輝明根本不知道。
劉雅琴直接走進西面盡頭工委主任聞哲的辦公室,聞哲原來的秘書梅江濤已經是辦公室綜合一科科長,雖然兼任秘書,但平時并不同聞哲一起辦公,外間坐著的是司機陳東門。
劉雅推開外間的門,見陳東門正在自己的辦公桌前看著雜志,就笑道:
“喲,小陳也這么好學呀。真是跟著聞主任,你也快成半個文人了。”
陳東門抬起頭,忙請劉雅琴坐,
“劉主任說笑了,不看點東西不行,有時跟領導出去,特別是跑長途,他總愛提問或者討論一些歷史或者高科技的東西。要是一點也答不上來,領導雖然不會批評,但我們自己過不去呀。”
劉雅琴想起聞哲原來的司機江大維,已經是扶云縣縣局的副局長,心里也是一嘆。這個聞哲,挺會收買人心的,跟著他的人,十有八九有個好前程。
“我看見你也在練書法,怎么,也是向聞主任看齊?”
“劉主任說笑了,我只是消磨時間,當不得真。”
“聞主任辦公室有其他人嗎?我找聞主任匯報個事。”
“哦,沒有其他人。您請!”
“喲,不要動不動就喊‘您、您’的,人都要被你喊老了。”
“呵呵,劉主任還青春美少女哩,怎么同老不老的有什么關系?”
“你跟著聞主任,這樣油腔滑調的可要改改。”
劉雅琴說著,扭著厚厚的套裝也包不住的性感身材,順著陳東門推開的門,進了里間的辦公室。
陳東門說了一句:
“聞主任,劉雅琴主任來了。”
聞哲的目光從電腦屏幕上挪開,劉雅琴趕緊嫵媚的叫了一句“聞主任好。”
聞哲點點頭,示意她在辦公桌前的椅子上坐。陳東門用一次性紙杯泡了一杯茶,放在桌上,就退了出去。
“劉主任,有什么事?”
“聞主任,剛剛接到省委辦公廳的通知,請您參加省委省政府接待星云集團張鶴壽董事長的活動,請您明天上午趕到。”
說著,劉雅琴又起身,雙手把通知遞給聞哲。
聞哲伸手接過來,問:
“就我一個人?”
“是的。”
“好,謝謝。我先向盧書記報告一下再決定。”說著,去摸副臺上的座機。
這已經是送客的意思了,劉雅琴卻坐著沒有動。
“劉主任,還有事嗎?”
劉雅琴微笑著,起身先給聞哲的茶杯加了水,才擺了一個既高雅、又嫵媚的坐姿在聞哲對面坐下。
“聞主任,您在省委黨校學習三個月,新區工委的許多工作可能不太了解,我想把辦公室的工作向您匯報一下。”
聞哲笑道:
“工委辦的工作,鄒主任已經向我通報過,都挺不錯的。至于劉主任分管的黨辦的工作,是由盧主任親自主管,我就不必要聽了。謝謝劉主任。”
劉雅琴愣了一下,顯然沒有想到自己的這個POSS的吸引力不夠。
“聞主任,您也是工委副書記,許多工作還是要等到您的指導和支持的。”
“嗯,好的。我們另找個時間談,好嗎?”
聞哲微笑的看著儀態嫵媚的劉雅琴,語氣中已經有下逐客的意思了。劉雅琴卻絲毫沒有受到打擊的不快,忙笑道:
“那好,等您忙完了這一段,我專門向您匯報。您先忙,我不打擾您了。”
說著,先含笑倒退了三四步,才轉身離開。
聞哲苦笑著搖搖頭,從福興銀行到鼎元新區,類似這樣靠依附男人生存的女人,他見了不少。從福興銀行長寧分行的“不喜歡凌妮的男人,是不正常的男人;不欣賞元知韻的男人,是沒有品味的男人;不對標施霽的男人,是胸無大志的男人。”到長寧市政府的蔣悅卿、呂小梅等等,無一不是。
也許這種依附,永遠不可絕跡。
劉雅琴的突然示好,無非是這次郭志高的事,讓許多人知道背后有聞哲的推手,說明他沒有因為顧凌風的離開而“失勢”。而安琪的出現,讓人看到了聞哲的分量更重了。官場永遠是現實的、勢利的。在里面混跡的人,也只能把有限的資源和精力,投放在有收益的人和事上。想到這一點,劉雅琴的舉動聞哲并不奇怪。
聞哲突然想到人格和人身獨立性很強的邱虹、方惠淑,心里有些發悶。抬頭看看窗外遠處的青山白云,重重的透出一口氣。
他這才拿起那份通知,看了一遍。
“鼎元新區辦:
為做好接待四月十六日(本周五)到訪的星云集團董事長張鶴壽先生,省委辦公廳、省政府辦公廳將主持接待工作。特抽調工委主任聞哲同志參加接待工作。請于四月十三日上午,到省委辦公廳報到。勿誤!此致。年月日。”
聞哲看了一笑,其實按照慣例,這樣的接待有省政府辦公廳主辦,就可以了。現在由省委辦公廳出面,只能說閭丘書記非常重視了。
聞哲這才拿起座機,打到盧喚東辦公室,
“盧書記,有個事要向你匯報一下。省委辦公廳突然來了一個通知,要我明天去省委辦公廳協助接待工作,接待的是星云集團董事長張鶴壽。”
盧喚東只用鼻子嗯了一句,聞哲的這種表面上守規矩,背后卻凈使絆子的陰險行徑,讓他很惱火。
“我知道了,既然是省委辦公廳的任務,你去就是了。”
放下電話,盧喚東越想越氣,他早就對聞哲不滿。上一次云省長到新區調研,明明是自己的主場,卻被聞哲硬生生搶了風頭,自己卻被云省長訓了一頓。
聞哲這個鼎元新區的工委主任,隱隱有蓋過他這個工委書記的勢頭。
之前聞哲在黨校時被郭志高告狀,他還暗自竊喜,以為能借機打壓一下聞哲,可沒想到最后是郭志高出事了。現在聞哲又悄無聲息地推進星云集團的項目,還能直接參與省委層面的對接,這讓他感到了極大的威脅。
至于安琪的因素,他也考慮過。但是到了這個層次的人,誰沒有點幕后人脈?你聞哲有安家在那頂著,充其量,還是個“鳳凰男”的“外戚”嘛,自己可比你強多了!
“不行,我不能就這么看著他這么狂妄無忌!”
盧喚東咬著牙,拿起私人手機撥通了省長云橫嶺的電話。云省長的私人電話,也是極少數人才有的。這也是盧喚東的底氣之一。
電話接通后,他立刻換上一副委屈的語氣:
“云省長,您現在方便嗎?我有件事想向您匯報。”
“你說吧。”
“云省長,聞哲同志推進星云集團項目,從來沒跟我這個工委書記商量過,現在省委讓他去對接接待細節,我這個負責新區全面工作的人反而被蒙在鼓里,這是不是不符合組織程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