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夏得了江泠月的默許，便悄悄退了出去。江泠月低頭看著賬冊，卻是一個字也看不進去了。
五皇子府設宴，汪氏卻出了事……這就很有些奇怪。
她與汪氏雖沒什么往來，關系也一般，卻知道汪氏不是個傻的。
沒過多久，季夏便回來了，臉色比方才更加凝重，“少夫人，奴婢無能，竟是什么都沒打聽出來。”
江泠月一怔。既然什么都沒打聽出來，那就是被封了口，誰也不許說一個字。
能做出這種決定的，只有焦氏。至于自己的婆婆秦氏，大概不會為了汪氏這么上心。
既然要封口，說明事情絕不簡單。
“暫時不要打聽了。”江泠月看著季夏，若是大夫人那邊知道了，就不好了。
季夏點點頭，“奴婢知道了。”
如今正在風口上，自然是人人嘴巴緊，等過幾日松散下來，就好打聽了。
少夫人果然厲害。
江泠月假作不知，沒想到當天晚上汪氏就請了郎中進府，說是病了。
第二天她去榮禧堂請安，因著秦氏提過不用讓她再等她一起，她便自己先過去。
本來她應該是最早到的，畢竟是晚輩，但是沒想到她到的時候，三夫人跟四夫人已經到了，二人坐在屋中正竊竊私語。
瞧著她進來，幾乎是同時閉上了嘴。
“三嬸，四嬸。”江泠月笑著上前打招呼。
三夫人笑盈盈的說道：“長離媳婦來了，怎么你一個人，不見二嫂呢？”
“母親寬和，讓我不用繞路再去韶光院。”江泠月笑著應了一句。
三夫人跟四夫人的臉色幾乎是同時有了些許的變化。秦氏那性子滿府里誰不知道，她還能如此體貼兒媳婦，豈不是太陽從西邊出來？
心里這般想，嘴上卻是一字不露。三夫人笑著附和一聲，“二嫂一向如此，你能有這樣的婆婆可是福氣。”
正說著話，秦氏進來了，正聽到這一句，就看著三夫人道：“三弟妹，你既知我心疼長離媳婦，那你也該心疼心疼長英媳婦，別總整日立規矩。”
三夫人的笑容頓時有些勉強，笑著道：“二嫂真是誤會我，我哪里是苛待長英媳婦，是今日宛書有些不適，我就讓她留下照看孩子。”
江泠月不明所以。
孟春一見，低聲在江泠月耳邊說了一句，“三少夫人生了個女兒，三夫人不滿。”
江泠月立刻明白了，不動聲色立在一旁，只做出小輩無措的樣子微垂著頭，不摻和秦氏妯娌們之間的事情。
大夫人最后一個到的，臉色不好。江泠月在一旁看著，只見秦氏三妯娌的臉色也微妙起來，看著大夫人的眼神怪異。
不像是幸災樂禍，也不像是關懷有加，有種糾結的欲言又止。
江泠月收回自己的目光，愈發謹守本分，不再四處打量，坐在秦氏身邊權當自己是個擺設。
幾個孫媳婦里，長房汪氏告了病，三房謝長英的妻子崔氏照顧身體不適的幼女，四房謝長岳的妻子夏氏有孕在身，太夫人讓她好生養胎，無事不用前來請安。
三房四房各有一個庶子，不過都在外讀書，平日也不在府里。她與謝長離成親時，府里也沒讓二人回來，可見無足輕重。
三房還有個庶女三姑娘謝素青已經嫁了人，四房只有兩個兒子，一嫡一庶。
長房那里，焦氏有個親生的女兒謝燕菲隨丈夫外放。除了謝燕菲之外，長房還有兩個庶女，這兩個庶女皆是楊姨娘所生，也都已經嫁了人。
二姑娘謝燕宜，如今丈夫張舜元是平陽知州。四姑娘謝燕柔，丈夫是合川鎮撫徐光升。
二女皆被焦氏遠嫁。焦氏沒有庶子。
這些消息都是季夏跟孟春這兩日仔細跟她說過的，她一一記在心里。
總體來看，定國公府人丁不算是興旺，尤其是二房，只有謝長離跟一個同胞妹妹謝溱。
自打她嫁進門，謝溱除了在她認親那日出現過，就再也沒見人。
聽說也是病了，她想去探望，秦氏只說讓女兒靜養，她就不好去打擾了。
對自己這個小姑子，到現在也很陌生，幾乎沒什么存在感。
她垂著頭還在想府里的各房人員，太夫人被李媽媽扶著出來了，眾人忙起身問安。
太夫人笑呵呵的擺擺手讓眾人坐了。焦氏先起身說了汪氏受涼生病的事情，太夫人關切的問了幾句，也沒問如何病的。
江泠月看著太夫人的神色，心里琢磨著，大概焦氏已經私下跟太夫人回過話，故而太夫人并沒有當著眾人面的多言。
太夫人看著四夫人又問了幾句夏氏胎像如何，四夫人恭敬回了話，屋子里又安靜下來。
一向愛說笑的秦氏，今日也少言語，只是目光總是有意無意的往焦氏那邊看。
陪著太夫人小坐一會兒，太夫人瞧著精神一般就把她們打發走了。
江泠月跟在秦氏身后，瞧著焦氏腳步匆匆先一步離開。秦氏嘴角微微一撇，看著江泠月道：“你跟我來。”
“是。”
江泠月跟著秦氏回韶光院。三夫人跟四夫人作伴各回各院。
進了韶光院，秦氏在臨窗的軟榻上坐了，指著旁邊的玫瑰椅讓江泠月也坐下，這才說道：“長庚媳婦生病的事情，你可知道了？”
江泠月點點頭，“兒媳已經聽說了。”
“你記得過去探望，免得別人說你沒禮數。”
江泠月再一次點頭，“等兒媳回去備些禮物，就過去探望大嫂。”
“長離可有信回來？”
秦氏不再提汪氏的事情，江泠月心中疑慮更深。
這么個愛看熱鬧的婆婆，在汪氏的事情上竟是守口如瓶，當真是奇怪。
“夫君并未有信回來，他這才走了幾日，想來差事忙碌。”江泠月笑道。
秦氏見江泠月如此乖巧，也沒因兒子無信生怨，滿意的點點頭，“你去吧。”說完又加了一句，“若是長離有信回來，記得來回一聲。”
“是。”江泠月乖巧頷首。
江泠月走后，秦氏嘀咕一句，“這不孝子，老娘想要知道他的消息，還得從兒媳婦口中得知。”
段媽媽在一旁聽著抿唇憋笑，假裝什么都沒聽到。
瞧著夫人沒有生氣的意思，這才彎腰低聲問道：“夫人，大少夫人那邊的事情，要不要跟二少夫人提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