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寫、整理完最近一段時間的工作報告與任務(wù)總結(jié)，楊劍在江勇的陪同與保護下，乘車返回盛京。
楊劍要向省委書記陸懷遠、以及政法委書記李博文，做次專項工作匯報與任務(wù)總結(jié)。
途徑軍區(qū)總院的時候，江勇主動放慢車速，輕聲喚醒坐在后排，正在沉思的楊劍：“局長，要不要先去醫(yī)院看看？”
聞言，正在閉目養(yǎng)神地楊劍，睜開雙眼，扭頭看向車窗外，“不了，先去省委吧。”
“是！”江勇非常佩服‘三過家門而不入’的楊劍，不是所有人都能達到楊劍同志這樣的高度，棄老婆與兒子不顧，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wù)。
而楊劍同志本人卻是深知，他這輩子，能留給家人，陪伴家人的時間，不多了。
尤其是這次看似晉升為省委辦公廳副主任的光鮮背后，還暗藏著無數(shù)的責(zé)任與壓力。
上天是公平的，它賜予你一點東西，同時也會奪走一些本該屬于你的甜頭。
抵達省委大院的楊劍，拎著公文包，從側(cè)門走進一號樓。
副處長唐小周提前為楊劍預(yù)留好了，省委書記陸懷遠那為數(shù)不多的時間，單獨接見風(fēng)塵仆仆的楊劍。
而楊劍卻提前半個小時抵達，楊劍剛剛走進走廊，唐小周便聽出了那是楊劍的腳步聲。
他急忙起身、近乎小跑著出門迎接楊劍，“主任，您回來了。”
楊劍微笑著點頭：“嗯，最近一段時間辛苦你們了。”
“陸書記正在接見博文書記，您先喝會兒茶暖暖身子吧。”唐小周輕聲討好楊劍，可見楊劍之前的敲打，令唐小周徹底乖順與臣服了。
可走進專職秘書辦公室的楊劍，并沒有坐回本該屬于自已的位置上，他刻意坐在沙發(fā)上，目視著唐小周泡茶。
“藤野回來了嗎？”楊劍突然發(fā)問，語氣不輕不重，像是隨口一問而已。
聞言，唐小周的雙手不禁抖動了一下，他轉(zhuǎn)身回答楊劍：“回來了，主任想見他？我去叫他過來？”
“不用，如果有時間，你替我召集大家開次例會吧。”楊劍打算在改組之前，召開最后一次例會。
“是！”唐小周爽快應(yīng)下，同時也在暗暗猜測，楊劍應(yīng)該會在例會上正式講出，誰將會是綜合一處的常務(wù)副處長！
之前的秘書一處，因為人員編制并沒有設(shè)置常務(wù)副處長。
而改組成為綜合一處后，不僅會增加幾位副處長，還會設(shè)置常務(wù)副處長。
因此，目前的秘書一處，幾乎可以用‘水漲船高’來形容了，所有成員都在慶喜即將到來的改組。
而原來的，僅有的兩位副處長唐小周與藤野，更是在暗中較勁、爭搶那唯一的一位常務(wù)副處長！
唐小周與藤野，甚至整個秘書一處的所有成員都認為，楊劍會在老人里挑選一位出任常務(wù)副處長。
別看只多了‘常務(wù)’二字，‘常務(wù)’二字的含權(quán)量，絕不僅僅只是副處長，是介于主任楊劍與其他副處長之間唯一橋梁！
換言之，主任楊劍不在，常務(wù)副處長就是綜合一處的實際領(lǐng)導(dǎo)人！
更何況，唐小周與藤野都偷偷打聽到了，綜合一處常務(wù)副處長享受正處級的待遇！
正處級是多少人的‘天花板’啊？且就算日后被下放到地方，那也會從地方主官開始干起啊！
因此，唐小周暗暗發(fā)誓，一定要競選當上綜合一處的常務(wù)副處長！
而連續(xù)被破格提拔三次的楊劍，早已不太關(guān)注處級干部了，他以前覺得處級干部挺牛，現(xiàn)在也就那么回事兒吧。
高度決定視野，眼界決定境界，即將被提拔為副廳級的楊劍楊主任，已經(jīng)開始把目光放在副部級了！
楊劍自發(fā)省略掉了正廳級，因為待省委書記陸懷遠離任前后，專職秘書楊劍肯定會順利晉升為正廳級的干部。
就是不知道下一步會怎么走？是去中央黨校深造呢？還是繼續(xù)留在省委大院呢？
想著，想著，省委書記陸懷遠的辦公室房門響了，聽到門聲的唐小周急忙起身，出屋。
楊劍掐掉手中的煙頭，不緊不慢地起身，出屋，送一送。
“小楊回來啦？”政法委書記李博文飄了，竟敢稱呼楊劍為‘小楊’了。
楊劍暗暗記下這筆‘賬’，微笑著回敬李博文：“嗯，剛回來，先來陸書記這里匯報，然后就去您那里匯報。”
“好！不著急，我在辦公室里等你。”李博文微笑著點點頭，他正想找楊劍喝杯喜酒呢。
“博文書記慢走，一會兒見。”楊劍客客氣氣地送李博文下樓，隨后就刻意先敲一聲大開的房門，然后才肯走進省委書記陸懷遠的辦公室。
“楊劍同志回來了。”可能是因為聽見了那聲‘小楊’吧，陸懷遠也刻意換了個稱呼。
聞言，楊劍笑道：“報告陸書記！楊劍同志回來了！”
轉(zhuǎn)瞬間，楊劍與陸懷遠相視而笑，一切盡在不言中，那是只屬于楊劍與陸懷遠之間的默契與心有靈犀。
唐小周再為楊劍泡杯熱茶，然后便識趣地退了出去，他能察覺出楊劍與陸懷遠之間的交流，好似在針對剛剛離開的李博文，難道真是因為那聲“小楊”嗎？
而辦公室里的楊劍與陸懷遠，則是并排坐在沙發(fā)上，促膝長談。
楊劍就最近的工作，逐件向陸懷遠作口頭匯報：“‘聯(lián)合行動’首戰(zhàn)告捷，軍委與保密局的領(lǐng)導(dǎo)，特別感謝省委、省政府、以及市委、市政府。”
“軍委特別邀請您出席航母進港儀式，儀式暫定在下月三號左右，具體時間保密，另行通知。”
聞言，陸懷遠欣慰道：“好！辛苦你了。這么重要的儀式得去，你幫我提前安排好時間吧。”
“是。”楊劍點頭應(yīng)下，然后繼續(xù)匯報：“奉連市內(nèi)的治安情況并不樂觀，經(jīng)過這次的‘聯(lián)合行動’，初步打掉了幾股隱藏在市內(nèi)的黑惡團伙。”
“市委、市政府已經(jīng)責(zé)令市局開展常態(tài)化的整治行動了，請陸書記以觀后效。”
楊劍這話主要是替代理局長李建思說的，捎帶幫奉連市委、市政府求求情。
陸懷遠自然會賣楊劍的面子，他不輕不重地‘嗯’了一聲，“那就以觀后效吧。”
楊劍最懂陸懷遠的語調(diào)了，這聲‘嗯’是說給李建思的，‘以觀后效’是講給奉連市委、市政府的。
隨后，楊劍就何玉坤烈士的后續(xù)，再向陸懷遠以及省委作口頭匯報。
楊劍著重提及到了奉連市委、市政府對外資代表的口頭承諾，并就奉連市內(nèi)的經(jīng)商環(huán)境，如實地匯報給了省委書記陸懷遠。
聽完楊劍的匯報，省委書記陸懷遠只就奉連市內(nèi)的經(jīng)商環(huán)境提出幾點建議，并沒有提及市委、市政府對外資代表的口頭承諾。
楊劍聽懂了，一切都以經(jīng)濟發(fā)展為主，可以適當偏袒一些外商，并對市委、市政府所給出的口頭承諾，給予‘視而不見，充耳不聞’的態(tài)度。
簡而言之，只要不出大問題，隨奉連市委、市政府去搞！
可一旦出現(xiàn)大問題，省委會立即追究奉連市委、市政府！
前后半個小時左右，楊劍言簡意賅地完成了近期的工作匯報。
省委書記陸懷遠對楊劍同志近期的工作表現(xiàn)，除了給予口頭上的嘉獎與勉勵，還送上一份沉甸甸地禮物。
“這是我親自買來的‘平安鎖’，送給你的孩子，恭喜你晉升為了父親。”陸懷遠從抽屜里拿出一塊金燦燦的禮物，微笑著遞給楊劍。
見狀，楊劍雙手接過禮物，下意識地掂量了一下：“謝謝老板，這份禮物真是太貴重了。”
陸懷遠笑道：“入鄉(xiāng)隨俗嘛，我聽說北方人都喜歡金子。”
“好像全世界的人民都喜歡金子，尤其是老外，最近又發(fā)動戰(zhàn)爭去搶金子了。”
“外國佬欺人太甚！竟然再次發(fā)動海灣戰(zhàn)爭！”提及到目前的國際新聞，陸懷遠的話匣子也打開了。
他與楊劍就目前的海灣戰(zhàn)爭長篇大論，不知不覺地就聊到了晚飯時間。
直到唐小周進來換茶、提醒，陸懷遠這才終止這個話題，“不留你吃晚飯了，你也早點回家陪陪家人吧。”
楊劍微笑著起身告辭：“陸書記再見。”
“楊主任慢走。”唐小周送楊劍出屋，并故意喊了聲‘楊主任’。
楊劍拍拍唐小周的肩膀，留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可唐小周沒太看懂楊劍的笑容，但卻堅信楊劍的笑容是對自已近期工作表現(xiàn)的肯定，以及對未來的看好吧。
而走到樓梯口的楊劍，并沒有立即下樓回家，而是改道去了秘書長馬玉龍的辦公室。
馬玉龍的秘書孔慶明，異常驚訝：“啥時候回來的啊？怎么跑去奉連了吶？”
“剛回來，秘書長在嗎？”楊劍避而不答，就算他與孔慶明的私交不錯，那也不能告訴孔慶明為什么去奉連。
“在，正要去吃飯呢，一起啊？”孔慶明示好道。
“不了，說那句就走。”楊劍微笑著婉拒，然后就敲響了秘書長馬玉龍的房門。
“進！”馬玉龍以為是秘書孔慶明呢，就沒有抬頭瞧一瞧，繼續(xù)伏案辦公。
楊劍也不開口，他默不作聲地照舊為馬玉龍續(xù)滿熱水，清潔煙灰缸，開窗換換空氣等等。
直到楊劍忙完后，坐到馬玉龍的面前，馬玉龍這才察覺道：“原來是你小子啊！”
“我回來看看你，忙什么呢這么專注？”楊劍好奇道。
馬玉龍也不遮掩，他主動遞給楊劍看：“考察小組要評語，今晚就得交上去。”
楊劍粗略瞄了幾眼，更加詫異道：“這么快嗎？”
“呵。”馬玉龍頓時發(fā)出一抹冷笑：“說是年底任務(wù)重，這次的考察就特事特辦！”
“當年上級考察我為常委秘書長的時候，可是足足花費了大半年的功夫！”
“這次輪到陳翔、李博文等人的調(diào)動，前后還沒到一個月呢！”
面對來自于同為寒門出身的馬玉龍的牢騷，楊劍只能感慨句：“誰叫人家會投胎呢？”
聞言，馬玉龍瞪了楊劍一眼，并質(zhì)問楊劍：“咋地？你也想換個爹啊？”
“我就你這一個爹，上哪換爹去啊？誰要換爹啊？”楊劍這才反應(yīng)過來馬玉龍的‘也’字。
“顧家的男人最會顧家了，但凡家里有點風(fēng)險，肯定會換個家、找下家。”馬玉龍陰陽怪氣地點出，是顧家的男人想要換個家。
楊劍聽懂了，是他媽的省委常委、宣傳部長顧山！
肯定是因為顧山聽到了秘書長馬玉龍即將調(diào)到吉省去，這才迫不及待地想抱一個新大腿！
“顧家的男人沒有幾個能有大出息！”楊劍同仇敵該道：“像我楊劍，天天不著家，職位唰唰地漲！”
“漲你奶奶個腿！抽空替我去敲打他幾句，不要以為老子要走了，他就可以擺脫掉老子的約束！”
“沒問題！今晚就去敲打敲打顧家的男人！”楊劍最愛‘狐假虎威’了。
更何況，這次要敲打的對象，還是省委常委、宣傳部長了。
“董翠進京學(xué)習(xí)后，你幫他看著點省廳，陳翔可不是李博文，他當政法委書記，夠你倆喝一壺的了。”
“我跟陳翔談妥了，一切照舊！”
“他的話你也信？那你也太小瞧陳翔了，我把話放在這里，陳翔上任后，第一件事兒就是整頓省廳！”
“不會吧？陳翔親口對我說，他不想留在奉天了。”楊劍輕聲說道。
“政客的話你也信？哼！”馬玉龍的反問與冷哼，是對楊劍的最大批評，他認為楊劍還是沒成熟，政治智商依舊還是負數(shù)。
楊劍也認識到了自身的不足，他立即端正態(tài)度，請教馬玉龍：“那我該怎么辦？是找董翠商量對策？還是向陸書記求助？”
可楊劍的虛心請教，換來的卻是馬玉龍的怒斥：“滾回去慢慢想！沒人能幫你一輩子！”
“哦~”楊劍羞愧難當?shù)仄鹕恚灰蝰R玉龍的諄諄教誨，恰如、恰是來自父親的厚愛與厚望。
望著悻悻離開的楊劍，馬玉龍不禁深呼一口氣，留給他在奉天省內(nèi)的時間不多了，他只能采用這種方式來教楊劍了。
有道是：“嚴師出高徒，嚴父出孝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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