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陛下,不久前的事,奴才不敢胡言亂語,是真的!”太監嚴肅。
“走!”
李凡也來不及梳頭換衣了,直接就離開。
“陛下……”
李凡很快便帶著人消失在三樂殿外。
蕭煙停靠在門扉處,來不及相送。
她目送著李凡離開的方向,神色開始很不自然,很忐忑,很不安,像是東窗要事發前的那種蒼白感。
……
江南。
江南是一個泛稱,并不是指一座城池,是李凡給改的,大唐習慣稱其為江淮,囊括了整個江南道,淮南道。
這里本就是可和京畿道媲美的富饒之地,安史之亂的最后補給之地,近些年因為江南造船廠的國庫投資,更是騰飛。
物價和工價都在上漲,龐大的造船廠養活了無數人,拉動了當地近十萬家庭的生計。
所以而今即便冬季到來,這里依舊一片富饒和繁華,官道上全是馬車,城內全是叫賣的酒家。
在這里看不到一個凍死漢,在這里看到任何商品也不稀奇。
一條主路上,有至少上千官兵在押運。
里面龐大的車隊,滿載著木柴,鐵錨等材料和工具,乍一看,甚至有點工業化那個味了。
這是江南造船廠的隊伍,俗稱“大唐重點項目”,受各地官府保護,誰的地盤出事,誰負責。
造船廠的下水港口設在揚州和潤州之間的內河航道里,往東五十里就出東海了。
整條線路都是軍事管控區,方圓百里禁止農田開耕。
這個港口被立名為神龍港口。
是最大造船區域和停靠區域。
但這并非全部,在江州,江陵多地都還有廠區,不過那些廠區主要是負責零件生產的。
龐大戰船需要用到的東西是很多的,被分散在各個地區制作完成,才會由貨船統一運輸上岸,到神龍港口。
神龍港口就負責集中打造成品,和下水測試。
除了官府要保護這里,超五萬水師精銳也盤踞在這里,受長安直接命令,地方封疆大吏無權插手,只能配合。
可即便如此嚴防死守,直接劃出了一個軍事禁區,神龍港口依舊遭到重創!
方圓幾十里的人都還沒有忘記那一日港口燃起的熊熊火焰和黑煙,堪稱通天徹地,燒了整整兩天兩夜,比一場山火還可怕。
此刻,神龍港口。
河水渾濁,深入土壤的百年樹根被燒成焦炭,光禿禿的岸邊被清理,但偶爾河水還是能沖上來一些戰船的殘骸。
時隔半個多月,還能感受到那一場大火的可怕。
數萬水師官兵正在重建造船廠。
李元諒一身水師盔甲,站在岸邊,嘴唇干涸,胡渣漸深,有些疲憊。
“總督大人。”
“還是一無所獲。”
“長安的調查人員來了,咱們該怎么交差?”
“損失太大了,比第一次匯報的還要多一半。”
“總督大人,要不然弄幾個人頂包吧?就說是失火導致,否則弟兄們全完了。”
數位水師將領開口,神色不安,掐著指頭估計長安來人也不會等很久就到了。
李元諒搖頭。
“不可欺上瞞下,陛下知道,必是龍顏震怒。”
”你我都清楚,這么大的火,是燭火引燃的可能性極低。”
“應該還是存放桐油的區域先被點燃,再引起了連環火災。”
有人哀聲:“可那里不可能有火啊!”
李元諒眉頭緊鎖,望著一片新老交替,焦土尚存的港口,說不出的心痛,眼睛又泛出殺意。
他嚴重懷疑倭寇!
作為水師總督,他每天打最多交道的就是海盜,而這些海盜絕大多數都是倭寇。
剛來這里的時候,只要一出海,一天能遇到三次海盜。
他們劫掠,走私,規模巨大,但遭到大唐水師打擊,不斷縮水,根本無法靠近領海。
這使得倭寇的生意少了許多,正所謂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這種事不是以能力大小來看的。
刀尖上舔血的,才赤腳不怕穿鞋。
反倒是面對這些在島上的蛆蟲,大唐水師這樣的龐然大物反而處處受制。
“等長安特使前來吧。”
“圣上定有裁奪。”
“若要懲處,本總督會擔下全部責任。”
“……”
長安。
下午時分。
內侍省。
這里作為后宮內務的第一核心機構,除了太監全是宮女。
李凡入主皇宮的時候,單單是一個內侍省就找出了兩百多具白骨,有的是被推入水井死的,有的是被毒死的。
冤魂縈繞,許多地區都沒人敢去。
這也是為什么后世一些遺跡不對外開放的原因,因為冤死的人太多了。
但現在的內侍省干凈空明了許多,在大唐重新立法的時候,后宮也跟著一起立法了。
蕭麗質拍的板,禁止私自殺人。
凡在后宮發現一個太監宮女的尸體,必然追查到底。
正是在這樣的改變下,整個后宮的氛圍才變了,內侍省也不再是吃人的魔窟。
但今日,此地戒嚴,氛圍卻略微壓抑。
一處幽靜,隱蔽的暗閣內,黃昏的光線打入,空氣中的浮糜在飄舞。
福壽輕輕上前。
“陛下,她來打聽了。”
李凡的臉色一沉,目光中有憤怒。
他擺了擺手:“別吱聲。”
“朕要看看她來不來。”
“是。”
福壽老臉沉重,不敢大聲說話。
這恐怕是整個后宮頭一次了。
上次劉央的事,劉貴妃也是完全不知情的,林子大了,難免有斗爭,但后宮至少從來沒有參與這些。
閣樓安靜的可怕。
李凡一動不動,就坐在那里,如同石雕,龍相尊貴,一半光明,一半陰暗。
時間就這樣流逝。
很快,黃昏逝去,夜幕籠罩。
整個后宮安靜下來,火把四起。
內侍省和其他地方不同,處在皇宮,加上宮女太監進出,顯得沒有那么森嚴。
一道嬌小的影子躲在墻角處,見一隊宮女走過,她迅速掠出,跟在其后面。
其雙腳踩地,幾乎沒有聲音,毫無違和感,低著頭絲滑入隊,堪稱眼皮子底下撈魚,加上這里本就不森嚴,竟是讓其一路混入內侍省。
進入后,她又如鬼魅閃身,脫離隊伍,潛行在夜色籠罩下的宮殿群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