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央迅速走出,拱手:“陛下,的確有很多意見不同。”
李凡看了一眼,劉央的眉弓還用布貼著,眼角還是淤青的,眼睛里也有血絲。
“他一個老儒,何以如此大的怨氣?”
“你們三個是不是有打壓的意思?”
在中原的歷史長河里,當外部的威脅解除,內部文臣集團就開始斗,這幾乎是歷史規律。
所謂的第三方,也有可能帶有這個成分。
他不太相信是蕭華,無論什么角度去看,他都不像第三方。
相對來說,眼前這三個權力確實有點太大了,太子年幼,監國的權力幾乎都落到了他們三個手上。
當然,李凡也不愿意懷疑。
顏真卿,一個滿門忠烈的錚錚鐵臣。
劉央,第一個舉族支持李凡平叛和奪嫡的原始股。
李泌,一個歷史名相,千里投奔,滿朝文武能力最全者。
“陛下,絕無此事。”
顏真卿第一個站出來否決,他說話直,也不怕被誤會,老臉嚴肅。
“陛下,您不在的日子里,政事堂的一切都是嚴格按照您給出的規則運行,絕無任何僭越和打壓。”
“那蕭華也是德高望重之輩,但心眼太小,政事堂只是例行公事駁回了他的一些奏議,他便各種嗆聲。”
“那弘文塔,還有擴大凌煙閣,都需要人力物力,我們都覺得不應該在前線作戰的時候進行。”
“陛下讓我三人監國,如果說否決有罪,那還監什么國?”
他的語氣很剛,身正不怕影子斜。
李凡又看向另外二人。
劉央蹙眉走出:“陛下,微臣和蕭大人確有不合,這是事實,但微臣從未趁機進行打壓。”
他承認不和,但也否認打壓。
李泌最后一個開口,很簡短。
“陛下,蕭大人的反應太過激了。”
李凡聽完,沒有說話,讓蕭麗質把吃的收走了。
“昨天夜里的事,你們應該有所耳聞吧?”
三人齊齊點頭。
“蕭華卷入了一件案子,連鎖反應,導致其長子在北大營起兵,不過沒有釀成大禍。”
“蕭默堅稱是你們三個在對付蕭家。”李凡道。
聽到這里,三人皆無語。
造反還說他們逼的,多少有點惡心人了。
“陛下,若我等對付蕭家,動機是什么呢?”
“若對付,豈能瞞過陛下?”顏真卿道。
李泌,劉央皆點頭,表示附和。
“有的改,無則勉嘛。”
“朕找你們過來只是了解一下情況,既然你們三個都說是公事公辦,那可能真就是蕭華父子反應過激了。”
“你們身為百官之首,還是要平衡四方,保證朝堂的融洽。”李凡不輕不重的訓誡。
這話說的三人也沒法反駁,蕭家出事,覺得是三個宰相給他們穿小鞋,無論怎么說,確實算內訌。
“是!”
“陛下教訓極是。”
“我等甘愿受罰,定當改正。”
李凡見三人態度,幾乎打消了懷疑的念頭。
“好,時候不早了,朕就不留你們用膳了。”
“這些日子,也辛苦諸位愛卿了。”
李凡并未解釋自已的身體問題。
三人也不敢多問,只要李凡龍體尚好,就是好事。
待三人走后。
李璇璣才出來。
她很久沒出來走動過了,但黑火藥一事,她已經重新在接受影密衛徹查和溯源。
“陛下,怎么看?”
李凡把玩著伏案上的錄事卷宗。
“都不像。”
“雖然政事堂多次駁回蕭華的決議,但朕也看了,也沒什么大問題。”
“三人沒有必要對禮部尚書打壓。”
“黑火藥出現尚書府的事,不一定是仇家報復,也有可能就是單純的陷害,或是說放出迷霧,迷惑朕的視線。”
李璇璣蹙眉,額間花樣驚艷。
“那豈不是幕后之人知道陛下在查了?”
李凡幽幽道:“咱們這的人玩心計,能人多的是啊。”
“去準備一下,一會朕去一趟軍器監。”
“好!”
“……”
下午時分,李凡出宮,以視察軍器監的名義。
其實到現在,整個朝野也沒有多少人知道黑火藥失竊的消息,包括軍器監自已。
大量隊伍抵達軍器監,張鴉九帶著大量的隊伍迎接。
比起前兩年,這里是規模更大了,墻也更高了,一個又一個的倉庫被搭建,真有點現代化“兵工廠”的意思。
李凡先視察了軍器監的一切,特別是黑火藥的生產。
他早提出了流水線的概念,張鴉九以及軍器監的其他幾名官員執行的也比較好,一個區域負責一件事。
而后經過特定的通道運輸過去。
雖然沒有“機器”,但分工合作,標準化的流程,幾乎形成了流水線。
以前制造一顆小唐雷的時間,被縮短了三分之一,且人力也省了不少。
李凡再一次對軍器監進行了褒獎,并且一口氣發了一萬多顆金豆子,人手一顆。
那全是在邏些溶的佛像,被溶成了金豆子。
雖然大唐的主要貨幣是銅錢,大額一點就是皇家銀行現在流行的“飛錢”,相當于后世的存折,支票。
但黃金這玩意,論地位就沒有輸過。
拿出來,照樣隨時能換好東西,可以說是一次重賞了。
李凡說的也很清楚,他們所有人在滅吐蕃這一戰上有著卓越貢獻。
流程走完,李凡便帶人來到了軍器監的水源地。
也就是庫盧齊所說的區域,當時他們鷹衛和第三方的人都曾在這里打主意,想要走水路潛入軍器監竊取機密。
這片地下水源,是從長安城外的東面一直延伸到軍器監內部的,無論是制作黑火藥的工業用水,還是內部人員所需,每天都要消耗大量的水。
“陛下,就是這里了。”
“這幾人是九月二十八酉時在此當差的禁軍,還有一隊取水人員,隸屬于軍器監。”李璇璣道。
李凡站在清澈的塘前,只見八人一隊的禁軍,還有十二名軍器監的人上前。
“參見圣人。”
二十人齊齊行禮,除了他們全是近衛營和影密衛,其余無關人員全部被清退了,連偷看都可能被逮捕。
“起來吧。”
“九月二十八酉時,你們在什么位置執守?”李凡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