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場雨下了多日。
或許是今日突然得見謝安循還活著,又或許是想到了自已的一雙兒女,她不確定謝安循到底為什么安安穩穩的待在京中,但是若不將其處理了,似乎始終是個不定時的隱患。
她可不愿有朝一日,謝安循再度出現在皇帝跟前,如同當年的周妙漪一樣……
如今的陸家經受不得半點帝王的猜忌,榮云崢將陸家與皇家完全捆綁在了一起,她的兒子成為了太子伴讀,她的女兒也被指為太子妃,雖還未完全下旨意,或許待到孩子們長大了,亦會出現變數。
這個變數可以是別的,但是絕對不能出在謝安循身上,不能再被提及那所謂的前世今生。
過往種種只當大夢一場。
若是沒遇到謝安循,蕭念窈還不會如此警醒,只當謝家已經滅門罷了,卻沒想到謝安循還留在京中,還留在自已身邊窺探著,是在韜光養晦伺機而動?
她怎會允許?
“替我送一封信去給沈雀。”蕭念窈思來想去許久,最終還是決定讓沈雀幫她這個忙。
“夫人是想……”金釧小心翼翼的看向蕭念窈。
“只是覺得謝安循實在可憐,幫幫他罷了。”蕭念窈彎唇一笑,神態自若并無半分異樣。
可這話在金釧聽來卻只覺得心頭發寒,默默垂下頭應道:“奴婢這就去,這事可要叫將軍知曉?”
蕭念窈搖了搖頭應道:“無需刻意瞞著,也不必去多說什么。”
金釧了然點頭,心里也有底了不少,拿著蕭念窈寫的書信送去了沈園,如今這京中最大的戲園已成了沈雀的天下,正式更名為沈園。
沈雀一生未嫁,收養了一位孤女養在身邊,培養成接班人。
對于沈雀的選擇蕭念窈并未覺得這有什么不好的,只在沈雀需要幫忙的時候,讓陸奉行介紹了不少護衛打手過去,也算是幫沈雀培養了一批忠心的死士。
能替她守著沈園,因著這種種事情也讓蕭念窈與沈雀關系更加緊密了。
所以當蕭念窈將這封信送去給沈雀的時候,沈雀沒有任何多問的意思,便已經安排人手開始準備了起來。
蕭念窈其實并沒有動用何等酷刑,只是讓沈雀派人去接觸謝安循,給予他幫助,好似要將人救出深淵,實則是在布置更為隱秘的陷阱。
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但是蕭念窈一點都不著急。
如此可以監視著謝安循的一舉一動,看著謝安循一點點的走向滅亡的道路。
輾轉又是半年。
在除夕前夜,沈雀讓人送來了消息。
謝安循快死了,沈雀詢問蕭念窈可要親自去見見。
“今年可以過個好年了。”蕭念窈心情頗好,應下了此事前往了沈園地牢之中。
如今沈雀的生意越做越大,又怎會沒沾染些灰色地帶的產業呢?
這地牢暗處可有四通八達的方向,延伸出去都是一些不為人知的東西,蕭念窈早知沈雀與那些人有來往,但是也并未去過多的說什么,她能做到今日想必有自已的底線。
“夫人。”沈雀見著蕭念窈迎了上來,對著她微微俯身說道:“謝安循很是聰明,事情敗露之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已是猜到了夫人身上。”
“嗯……”蕭念窈微微側頭看向沈雀詢問道:“你是如何接觸他的?”
“自然是溫柔鄉,溺死人。”沈雀抿唇一笑,帶著幾分懊惱說道:“換做別人哪里需要半年之久,不過一月就已經得手了。”
“咱們這位謝家大爺可警惕的很……”沈雀小聲嘟囔著。
謝安循經歷了這么多事,有如此警醒也是正常,只是這樣一場為他而設的局,他又怎么能躲開呢?
蕭念窈踩著平緩的步子走進了暗室之中,那暗室內謝安循已枯瘦如柴讓人一眼看著甚至都辨認不出他的模樣,眼底青黑瞧著有些渾渾噩噩的。
“他為何變成這個樣子?”蕭念窈心下一驚低聲詢問道。
“有些東西沾染不得,一旦沾染就如影隨形,上癮的。”沈雀語氣之中帶著幾分畏懼,像是怕蕭念窈誤會似的,連忙說道:“我并未碰這些,是他自已一頭扎進去的。”
“那東西讓人沉醉迷戀,越是走不出以前,越是容易沉溺進去。”
“這是他自已陷進去了,否則也不至于到了今日這般要死的地步。”
蕭念窈聞言心下驚懼,看著那雙目渾噩的謝安循一時之間有些說不出是什么滋味,沈雀轉身讓人提來了一桶冷水,當著謝安循的頭頂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