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念窈第一時間便想讓道觀的人前去宮中傳話,無論如何先將萬氏擒拿才最為穩妥。
然而還不等蕭念窈起身,就聽到外邊傳來了一聲炸響。
“出什么事了?”這動靜之大讓人難以忽視,蕭念窈連忙走出門外詢問道,仰頭就看到天邊出現的濃煙火光。
“陸三夫人。”那邊得見道士匆匆忙忙朝著蕭念窈跑了過來說道:“觀內小童離開道觀之后久久不曾回來,瞧著京中像是出亂子了,三夫人在此切勿亂走,我出觀去看看。”
“道長一人可行?不如多帶些人手?”蕭念窈連忙拉住那道長說道。
“不礙事,貧道自有妙計。”那道長謝過蕭念窈,囑咐觀內其他人將觀門鎖好之后,自已則是從角門偷溜了出去,一路朝著山下去了。
蕭念窈站了片刻又聽到了那一聲炸響,這聲響實在太熟悉了,就像是大年夜里起火的那動靜。
她皺了皺眉叫住了一個小童道:“觀內可有閣樓高處?帶我去看看。”
小童點了點頭應道:“有的,有藏書樓。”
蕭念窈示意小童帶路,然后就這么跟著小道童去了藏書樓之上,三層高的藏書樓在這道觀之中是最高的。
蕭念窈登上閣樓窗前,推開了窗戶勉強看到了京中一片區域的情況,夜里的風很冷,那城中四起的火光卻極其的醒目顯眼,她看到了那火燒起的房屋,看到了那滾滾的濃煙。
“怎么會這樣……”蕭念窈臉色驟然發白,這樣的情況顯然不是意外起火,有人在京城之中縱火行兇?
蕭念窈站在窗前看了很久,聽著耳邊那一聲高過一聲的炸響,直到天色將明,透出了幾分亮光的時候,方才得見那位道長狼狽歸來,好好的道袍滾的臟污萬分,連胡子都被火燎了一節。
這是長生觀內看管的道長姓廣。
“廣道長這是怎么了!?”蕭念窈見到廣道長回來忙不迭的就下了藏書閣迎了上去。
“永親王……”
“永親王造反了。”
“好多兵馬殺入了城中,到處都是死人……”
廣道長氣息不穩,連口氣都沒喘勻,連忙開口說道:“城中亂成了一團,我原想靠近宮門,結果發現根本過不去……”
蕭念窈聽著臉色煞白,捂著心口急忙詢問道:“陸府如何了?靖安伯府呢?”
蕭念窈一刻也坐不住了,轉身說道:“我得回陸家,我的孩子還在家中。”
廣道長聞言連忙拉住了蕭念窈道:“三夫人不可啊!貧道剛剛回來的時候,那叛軍已經殺到腳下了,道觀所在尚且是叫他們無利可圖不會攻上來,若三夫人此時出去,無異于羊入虎口!”
“難道就這么干等著?”蕭念窈眼中涌出淚光,滿腦子都是驚懼和恐慌。
“只能等。”廣道長沉聲說道:“京中衛所各處應該都在調兵遣將,事發突然切不可妄動,以免丟了性命。”
“……”
蕭念窈強迫自已冷靜下來,她怎么也沒想到,一轉眼之間竟會有如此驚變。
永親王造反……
一切都太順利了,好像就等著這一天似的,先是邊關出事戚大將軍戰死,陸奉行墜崖,然后便是皇帝吐血,內外皆亂。
然后——
永親王造反。
蕭念窈不得不大膽猜測,難道永親王在沉寂這么長的時間里,實則早已經將勢力滲透去了邊關境外?
她又想到了早前宣威將軍之死,道是軍中出現了叛徒,方才導致涼州失陷,或許從那時起永親王的勢力擴散,為的就是要讓戚家軍覆滅,讓榮云崢這個新帝失去助力。
而后陸奉行領命奔赴邊關……
直到傳來噩耗。
陸奉行……
蕭念窈眸色顫了顫,后背突兀的爬上了密密麻麻的冷意,呆坐在道觀內好半天都未能緩過勁來。
外面天色大亮,道觀內卻異常的安靜,廣道長帶著觀內小道童們將道觀大門全部封鎖,有將那些角門都堵上了,顯然是打算龜縮在這里渡過此番劫難。
“開門,開門啊……”外邊叩門聲響起的時候已臨近午時。
“怎么這等時候還有人叩門?”廣道長也驚著了,他雖可以躲著,卻也不能對送上門來的見死不救,當下咬了咬牙湊去了門前,透著那縫隙往外看,就看到了一男子扶著一位身懷六甲的婦人。
“道長行行好,讓我家婦人入觀內避一避,我不進去,只求道長收留我夫人。”外邊的聲音再度響起。
廣道長這下便是想視而不見都不行了,深吸一口氣高聲道:“你往右邊走,去那處角門,切勿聲張!”
在廣道長的指引下,那夫婦二人去了右邊角門,廣道長將門打開,這才看清了來訪二人,不是別人,赫然便是齊家二郎齊初政和蕭念窈的二妹妹,蕭雅寧。
“竟是齊二夫人……”廣道長也是愣住了。
“煩請道長好好看顧我家夫人。”齊初政將蕭雅寧交給了廣道長,廣道長低頭一看,方才看到齊初政手中拿著劍,衣袍上也染上了幾分血色。
“齊二爺不如一道進來。”廣道長連忙說道。
齊初政聞言卻是搖了搖頭道:“我還要回家去,如今哪里都不安穩,只有長生觀……如若我等家中人都遭遇不測,好歹能護佑住我的妻兒。”
蕭雅寧滿臉淚痕望著齊初政喚道:“夫君……”
齊初政深吸一口氣道:“別怕,此處是道觀,那些叛軍尚不會尋來,你安心待在這,若無事了我定來接你。”
齊初政顯然不敢多留,生怕自已引來叛軍,將蕭雅寧交給了廣道長之后就匆匆離去了。
“齊二夫人別擔心,您的長姐,陸三夫人也在觀內。”原本惶恐的蕭雅寧,在聽到廣道長這話之后驟然亮起了眼眸,連忙詢問道:“大姐姐也在觀內?”
廣道長帶著蕭雅寧去見蕭念窈的時候,姐妹二人當下抱著痛哭。
蕭念窈擦著蕭雅寧臉上的淚痕說道:“你別哭,身子要緊,快些坐著,跟我說說現在京中是什么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