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刺骨的水泛著寒氣,也刺激的謝安循像是終于清醒了。
他渾身都在哆嗦著,渾濁的眼珠子重新出現了焦距,最后將那游離的目光落在了蕭念窈的身上,神色出現了幾分怔然和苦澀。
沈雀見此一幕很懂事的對著蕭念窈說了一聲:“我去外邊等候夫人,此處安靜不會有人打擾。”
蕭念窈頷首點頭,等到沈雀出去之后,她才將目光重新落在了謝安循身上。
“果然是你……對嗎?”謝安循望著蕭念窈,那枯槁的臉上露出了幾分苦澀,更多的卻像是不解,他凝望著蕭念窈道:“以前我不懂,現在我還是不懂……”
“你我之間究竟為何會到了這等地步?”謝安循深深的看著蕭念窈說道:“無論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我從未負你,為何你竟會如此狠心啊?”
“鈍刀子割肉才是最痛的,謝世子真的覺得自已什么都沒錯嗎?”到了這等地步,有些話也不必遮遮掩掩的說。
“侯府落得這般地步,與我又有什么關系?”蕭念窈心平氣和的看著謝安循說道:“這一世不過是我不曾對你千依百順,不曾如你所愿掏心掏肺的對侯府罷了。“
“寧遠侯府從根上就是爛的,謝世子還不懂嗎?”
“上輩子我何曾不是懷揣著一腔熱情入侯府,可你又是怎么對我的?”蕭念窈嘲弄的笑了笑,垂眼盯著謝安循說道:“你徘徊在京中,時時刻刻想盯著我,想找尋曾經……”
“可親眼見到了,陸家是如何護著我?可看到了陸奉行是如何寵著我的?”
“謝安循,你捫心自問,曾經的你是怎么做的?”
謝安循聽著蕭念窈的話語心臟抽痛,神色有些怔然彷徨,張了張口辯駁道:“我為侯府世子,有許多事都情非得已,你要什么我從未苛待……”
蕭念窈噗嗤就笑了出來,眼底滿是冰冷垂眼看他:“難道我身為伯府嫡女,長公主的親孫女,求的就是你這所謂的不曾苛待?”
“你以為你算什么?”蕭念窈眼底的冷意刺骨,他從來就不覺得自已哪里有錯,他根本不懂!
哪怕到了今日,謝安循骨子里依舊覺得自已為夫為天!
蕭念窈抬手攏了攏耳邊碎發,垂著眼看向謝安循說道:“我不欠你什么,更不欠寧遠侯府,上輩子我是怎么死的你我心知肚明,這輩子……”
“寧遠侯府為何會落得這般境地,你自已知道,天家爭奪你死我亡。”蕭念窈扯了扯嘴角,轉開頭神色淡漠說道:“謝世子,你我之間從無任何關系,我與謝世子也從未相識。”
“前世今生,大夢一場。”
“走好。”
蕭念窈斂下眼眸轉身欲走,謝安循猛地抬眸掙扎起身,踉蹌往前爬了過來,抬手拽住了蕭念窈的衣角,枯瘦的臉頰凹陷而下,凸起的眼球顯得如此駭人。
謝安循死死拽著蕭念窈的衣角啞聲詢問道:“若再來一次,我……我也可以比陸奉行做的更好。”
蕭念窈轉身看向謝安循,伸手將自已的衣角狠狠扯回,眼底滿是厭惡道:“你怎配與他相提并論?”
“我為侯府操持多年,尚未身死你便要娶新婦,謝安循,你根本不配。”
“若再來一次,我所做亦是如此!”
謝安循踉蹌趴在地上,滿眼都是愕然之色抬起頭來:“什么新婦?我何曾娶了新婦?”
蕭念窈笑了笑:“話已至此,你何必惺惺作態,我身死之前周妙漪便登堂入室,若非見此我又怎會……怎會活生生被氣死?”
“什么……”
“怎會如此……”
謝安循整個人愣在了原地,像是終于知道了一切,趴在地上又哭又笑半晌方才說道:“母親卻有意為我挑選續弦,但……我心中有你,怎會同意!”
“念窈……”
“我沒有同意!到你死后我都孤身一人!”
謝安循還欲伸手去抓蕭念窈的衣角,卻被蕭念窈錯步避開,退后兩步神色寡淡看著謝安循,她已經不在乎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謝安循滿眼痛苦的看著蕭念窈說道:“那時,那時你病重在床,大夫說你并無求生之意,恰巧遇到了周妙漪,我念你二人情如姐妹,便主動將人邀請上門,本意是想讓你二人姐妹相聚。”
“也想讓她陪陪你,勸勸你,絕非是什么續娶之心!”謝安循從未想過,原來這其中竟存有這樣大的誤會,是他根本沒有設想過的地方。
呂氏確實有意準備等蕭念窈死后為他續娶,謝安循為此甚至跟呂氏大吵一架拒了母親的意思,一心想治好蕭念窈。
只是他不曾對蕭念窈言說,誰能想到如此陰差陽錯……
蕭念窈嗤笑兩聲,原來上輩子周妙漪也未如愿以償啊。
“已經不重要了。”蕭念窈理了理衣袍轉身道:“我早已不在乎,從我死的那一刻你我已經塵緣散盡,只愿來生再無瓜葛。”
“……”
蕭念窈從暗室之中走出,還能聽到謝安循那崩潰的哭嚎。
沈雀等候在外,瞧見蕭念窈出來這才迎了上去笑道:“可是都解決了?”
蕭念窈輕點了點頭,眼底像是帶著幾分釋然和放松應道:“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