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睛慢慢適應(yīng)黑暗,在漆黑里看清一些房間擺設(shè)。
但她的耳朵,什么聲音都沒有。
連自己的呼吸聲都沒有。
靜寂一片。
無聲,是振聾發(fā)聵的提醒聲。
薛一一翻了個身,抱住柔軟的被子。
床頭柜上,一條碎石星光。
薛一一看了很久,伸手,將手鏈拿過來。
捏進手心,冰冰涼涼的。
第二天,枕頭邊手機震動。
薛一一感覺到,摸到手機,拔掉充電線,拿過來,關(guān)閉鬧鐘。
她手上,還捏著手鏈。
被她捏了很久,暖暖呼呼的。
薛一一起床,戴上助聽器,進洗手間洗漱。
‘咚咚?!瘍傻狼瞄T聲。
薛一一沒鎖門,吐出嘴里的牙膏沫,后仰身子:“可以進!”
薛一一沒關(guān)注施璟進來干什么,嘴里包著水,咕嚕咕??谇?,吐掉。
再抬頭,從鏡子里看見施璟汗津津地從身后走過。
透氣的運動薄T,胸口濕了一大片,貼在身上,印出輪廓。
薛一一看著鏡子里:“你去晨練了嗎?”
施璟‘嗯’一聲。
施璟有晨練的習(xí)慣。
薛一一沒想到施璟接手中安保,整天坐辦公室后,還這樣。
施璟站在旁邊,抬眸,在鏡子里跟薛一一對視:“昨晚睡得怎么樣?”
薛一一點頭:“嗯?!?p>施璟拿走刮胡刀和清潔用品:“做噩夢沒有?”
薛一一搖頭:“沒有?!?p>施璟挑起一側(cè)眉梢:“洗漱完出來吃早餐,順路送你去公司?!?p>昨晚臨睡前,薛一一說自己沒太醉,今天能去上班。
薛一一洗漱完,換上一身新衣服。
有垂順感的棉綢襯衫,中長款半身裙。
她昨天穿的那套衣服,已經(jīng)洗好,烘干,疊起來。
薛一一走到餐廳,早餐已經(jīng)擺上桌。
薛一一看了眼時間,還早。
沒等一會兒,施璟洗完澡出來,穿著襯衣西褲,襯衣領(lǐng)口紐扣沒系上,領(lǐng)帶也只是抓在手里。
施璟走到餐桌前,領(lǐng)帶往椅子背一搭,坐下:“不用等我。”
薛一一看著施璟:“一起吃?!?p>薛一一偶爾化妝,很淡的妝容。
施璟仍舊能看出兩者的區(qū)別。
她一點妝都沒有的時候,特別顯小。
細膩無暇的白嫩臉蛋兒,讓他想摸,又想親。
于是,施璟就拉一把薛一一的椅子,把人拉近了,捧著臉蛋兒親一口:“小寶兒,搬過來住?!?p>薛一一沒反應(yīng)過來:“?。俊?p>施璟的指腹,摩挲著細膩感,低聲問:“有什么不放心?”
薛一一思了幾秒:“我那邊離公司近。”
施璟:“在這邊,你有司機?!?p>薛一一猶豫不決。
施璟的手,從薛一一臉上收回去,整個背靠著椅子,拿起牛奶喝一口:“哦,不想和我住?!?p>薛一一斜眼看過去,也捧起牛奶杯,喝一口:“周末再搬?!?p>施璟住的地兒,離宜和并不遠,早高峰堵車,大概需要二十分鐘路程。
不堵車時,不到十分鐘路程。
薛一一到公司一樓前臺接待處:“你好,請問是不是有一個同城快遞?”
工作人員:“有的,請說一下電話號碼。”
薛一一報電話號碼,拿到自己的包。
昨兒落在會所的包。
是紀昭霓叫人送過來的。
昨晚,薛一一找施璟借手機充電器時,接到紀昭霓的電話。
她本來要回房間接電話。
結(jié)果被施璟一把捆住腰,拉撞進懷里。
男人睨著她手上亮著屏幕的手機:“怎么?有什么我不能聽的?又要約著去哪兒?”
薛一一剛從那樣的會所被抓回來,難以辯駁,但心里沒鬼,就直接將電話接起來:“喂,紀小姐。”
施璟兩只手臂,在薛一一小腹前交織,錮緊,下巴落在她肩膀處。
她剛洗了澡洗了頭,身上很香。
紀昭霓:“都說不要叫我紀小姐了!對了,你的包落在會所了,要不我給你送過去吧?”
薛一一住在施璟這兒。
怎么敢讓她送過來。
薛一一急忙拒絕:“不用麻煩!我的手機在身上,包里也沒其他重要東西,要不…你寄到我公司好了。”
“好吧。”紀昭霓,“既然沒貴重東西,我就找個同城快遞明早給你送到公司。”
薛一一:“嗯,謝謝?!?p>話說到這兒,紀昭霓忽地變了語調(diào):“你小叔有沒有教訓(xùn)你啊?”
薛一一微微側(cè)頭,看一眼近在咫尺的臉:“嗯…沒有。”
紀昭霓:“那就好,今天沒盡興,下次我做東,再帶你……”
“不了不了!”薛一一堅定表明立場,“我不喜歡玩這個。”
紀昭霓錯誤理解:“沒事兒!下次換個喜歡的玩兒?。 ?p>聽到這兒,施璟掐一下薛一一的腰。
薛一一癢得弓起背,又被施璟提直溜,她不敢發(fā)出任何奇怪的聲音,正言拒絕道:“紀小姐,我的意思是我以后不去這種地方了,我不玩這些?!?p>話說直白了,紀昭霓也不多說了:“那好吧?!?p>一來一回,一個結(jié)束語,電話掛斷。
幾乎立刻,薛一一就被施璟逮著腰轉(zhuǎn)過來,正對著。
他睨著她,警告味兒十足:“以后再敢跟她去那種地方,腿給你打斷。”
薛一一眨了眨眼睛,抬起右腳,踩一踩施璟的腳背。
施璟皺眉,低頭看一眼。
都是白色的拖鞋。
只是尺寸大小不同。
她踩在他腳背上,有點兒大船載小船的意思。
這是不知死活的挑釁啊。
施璟撩起眼皮,漆黑眸子看到一張乖巧的小臉,對他笑。
施璟自己都說不清心里的感覺,把人橫抱起來,送回房間。
低頭,親一下,又親一下。
簡單的啄吻唇瓣。
那是與深吻完全不同的感受。
深吻時,心頭血液翻滾,全身繃得發(fā)麻又發(fā)疼,油然而生的是被強烈壓制的暴戾沖動欲。
而輕觸唇瓣的啄吻,是平穩(wěn)的滿足感。
周末,薛一一收拾了兩個行李箱,將東西搬到施璟那兒。
適應(yīng)起來,比她想象中更快。
他會順路送她上班,有事時,會提前安排人送她。
偶爾,能碰到一起下班,便一起回家。
薛一一有時會下廚。
那時,施璟會洗碗。
周末,會一起去超市采購東西。
有時候,還能掐空去看個電影。
還有就是,薛一一被施璟帶著去看了中醫(yī),開始喝中藥調(diào)理睡眠問題。
某天周末,薛一一坐在沙發(fā)上,電視節(jié)目被摁了暫停鍵。
她手上拿著已經(jīng)吃了一半的冰淇淋,側(cè)頭。
男人穿著簡單黑T,運動褲,身高肩寬,站在落地窗前接電話,手指玩弄一個打火機。
窗外藍天白云。
薛一一有瞬間的恍惚。
直到手上濕噠噠的黏膩,才回神,趕緊抽一張紙巾接住冰淇淋,跑去洗手間。
施璟聞聲回頭,看見踢著拖鞋逃竄的可愛身影。
電話結(jié)束,打開郵箱。
一個月里,薛一一見過康元嘉兩次。
而康元嘉的電腦里,出現(xiàn)了兩張對應(yīng)時間的心理輔導(dǎo)記錄表,記錄薛一一的最新情況。
這么看,還真是毫無漏洞。
再看康家人那邊。
段佳慧沒什么動態(tài)。
康宏智將母親的骨灰運回郁南下葬后,回到北都,昨天,去了JSJ。
JSJ半個月前,剛發(fā)生內(nèi)亂,這個點兒去,要是為了生意,那就是要錢不要命。
要錢不要命的,施璟見多了,不稀奇。
施璟將記錄表下載后,發(fā)給權(quán)威醫(yī)生。
問:【能進一步了嗎?】
他整天看著,不能吃,要憋死了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