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月彎唇,自剛剛對峙開始,她臉上的笑就沒下來過。
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也不枉她白白受委屈,這下,溫辭和傅寒聲算是沒戲了!
呵。
沈明月扯了下唇角,目光一轉,看到男人諱莫如深臉色時,唇角的笑容頓時凝住。
傅寒聲看著陸聞州摟著溫辭離開,握著水杯的手背上青筋顯露,貌似收緊了許多,幾秒后,又不動聲色的舉起喝了一小口,平靜到像是什么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沈明月怔了怔,漂亮的眉狐疑的蹙了蹙,一時竟有些分辨不出男人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在意溫辭嗎?
好像沒有,畢竟剛剛是十足十的給了她和陸聞州下馬威。
——不在意溫辭嗎?
又好像感覺哪里不太對勁……
哪里呢?
沈明月想的憋屈,索幸就不細糾了,反正,今天過后,溫辭和傅寒聲算是到頭了!
這就夠了!
沈明月無聲笑笑,傾身湊近他幾分,抬手幫他理著有些凌亂的溫莎結,煞有介事的嗔怪道,“寒聲,剛剛我們說那些話會不會不太好???畢竟我們是邀請他們吃飯的東道主哎,而且,”她觀察著男人的神色,“陸聞州和溫辭感情那么好,要是因為這件事,陸聞州為溫辭打抱不平,以后有心跟傅氏和沈氏對著干的話,那就不好了……”
傅寒聲不動聲色的躲開她放在他領口上的兩只手,面色沉靜,端起桌子上的茶盞小啜,目光隨意放在某個地方,說,“沒事?!?/p>
沈明月手虛空的懸著,有些委屈他躲開了她的親密,明明剛剛還挺迎合她的!
可隨之,在聽到他這句安全感滿滿的回答時,心中的落寞頓時煙消云散。
“嗯嗯?!彼兄?,悸動的看著男人冷峻的側臉。
傅寒聲給人的感覺就是冷漠拒人千里之外,可又讓人情不自禁去靠近,探尋他不為人知的一秒,就比如……他在床上的樣子,一定性感極了!不會這樣冷冰冰的。
她太好奇那樣的他了!
沈明月眼里流露出一絲女人的嬌羞,面頰微紅,她咬了咬唇瓣,緩了幾秒后,鼓足勇氣去握他骨節分明的大手,輕聲說,“寒聲,我最近在吃孕酮片,調理經期……”
輕柔的聲音里,透著無限曖昧。
吃孕酮片,代表著魚水之歡的時候,他可以不戴套,能舒舒服服的享受!
“晚上,你送我回公寓吧……”沈明月靠近他,這是她第一次這樣勾引男人,難免緊張,但這緊張又無形中給她添了清純之色,沒幾個男人能抵抗得住。
他們快結婚了,理應這樣親密。
她腦袋乖巧的朝他肩膀上靠,活像只慵懶的貓咪,周遭的氣氛頓時就節節高升了起來!
“今天的菜是怎么回事?”傅寒聲不準痕跡的躲開她,右手拂了拂另只手腕上的袖口,慢條斯理的捋平。
沈明月心臟跳了跳,看到他整理袖口的動作,莫名覺得他是在嫌棄她,她胸口緊了緊,訥聲說,“我沒定啊,不是你定的嗎?”
傅寒聲眼眸探究的審度著她。
銳利而深沉,像是蟄伏在暗處,伺機而動的猛獸的眼神。
沈明月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慌亂,她再三定神,露出一抹笑,扯開話題說,“好啦,那有可能就是經理特意讓廚師做的特色菜吧!沒什么的!”
“對了……”她親昵的靠近他,不想再討論剛剛的事,想說些別的。
“明月,我們認識多少年了?”男人松了松領帶,盯著她,忽然問道,他西裝微敞,露出里面一絲不茍的襯衫,下面塊壘分明的肌肉,隨著呼吸而上下浮動著,禁欲感十足。
沈明月抿了抿唇,不明白他為什么忽然問起這個,但還是如實說,“我們小時候就認識過了,到現在,有二十年了……”
是啊,二十年。
傅寒聲的二十七年的人生里,她沈明月占據了二十年。
誰能和她比?誰又能比得過她?
沈明月眼里多了幾分愉悅和得意,“怎么啦,寒聲?”
傅寒聲目光深深的凝著她,渾然天成的上位者氣度,他矜貴點頭,低沉道,“二十年,認識這么久了。我想,你應該知道我的底線吧?”
轟!
對上男人深沉的眼眸,沈明月臉色不由白了白,瞬間就說不出話了。
她當然知道傅寒聲的底線,是忌諱身邊人對他耍心計。這跟他自小生長在傅家那個龍爭虎斗的豪門世家有很大關系。
——他是知道什么了嗎?
不可能啊。
沈明月心頭惴惴,有意避開男人的目光,說,“寒聲,你什么意思?是覺得我對你耍心機嗎?”
很聰明的反問,把問題推給了男人。
傅寒聲看她一眼,伸手為她斟了一杯茶,遞給她,意味深長的說了句,“沒有就好。”
聞言。
沈明月肩膀不禁瑟縮了下,明明他什么都沒多說,甚至給她遞了臺階,她卻心慌難安了。
她抿了抿唇,有些木訥的伸手接過那杯茶,淺淺喝了一小口,花茶的回味甘甜讓她稍稍放松。
她想,傅寒聲是她未來的丈夫,而溫辭充其量只是一個前任!
她無論如何都行的端,站的正!
這樣想著,沈明月心里就好受許多。
她余光瞄了眼男人,不想放過這個好不容易爭取來的和他單獨相處的機會,就側首撒嬌說,“寒聲,聽說這家火鍋店的酸奶粽子特別好吃,老板特意招了一個新疆本地人做的,味道一絕!整個海城獨一份,你幫我點一個?!?/p>
傅寒聲眼眸暗了暗,說道,“你自己點?!?/p>
沈明月滯了滯,沒想到他直接拒絕了。
可只是這么一個小小的事而已啊……
她咬著唇瓣,有些難堪的捏緊手中的陶瓷茶盞,里面的茶水微微溢出些許,可她卻像是感覺不到似的。
這時。
恰好兩個小女生把一百份豬腦花端過來,猝不及防聽到男人冷漠拒絕的話,頓時尷尬的無地自容,硬著頭皮把豬腦花放在桌子上……隨后便逃也似的離開了。
“你不是說傅總特維護沈小姐嗎?這怎么回事?我怎么覺得傅總一點都不在意她呢?”
“我也不知道?。倓偯髅魍μ鸬摹?/p>
“……”
兩人低聲聊著。
但敏感如沈明月,她把這些話都聽到了耳朵里,甚至在她們私聊的聲音漸行漸遠聽得模糊不清的時候,還不受控制的腦補了一段她們出去后會如何跟外人八卦她和傅寒聲不和的事情。
一想,她肺都要氣炸了。
尤其是現在面前的桌上還擺著令她惱火的豬腦花,那就如同一記記響亮的巴掌,狠狠打在了她臉上,讓她牢記著方才面對溫辭和陸聞州時的難堪。
沈明月青著臉,砰的下把手中的茶盞放下桌上,胸口憋悶的要命。
她向來在意面子,如今卻被人當眾下了面子。
實在難受!
她不禁看了一眼傅寒聲,男人神色冷靜,不甚在意這些。
她不知道這是因為男人都心大,還是真不在意。
沈明月忽然覺得心里堵得慌。
“站??!”沈明月強撐起一抹笑,叫住那兩個小女生。
倆小女生頓時驚的停下腳步,慌張的面面相覷。
其中一個先回過神,轉過身,故作鎮定的詢問沈明月,“沈小姐,您還有什么需要嗎?”
沈明月把兩人害怕的小表情看在眼里,心中怨氣愈發深了,她有那么可怕嗎?又不會吃了她們,她們露出這副表情干什么。
沈明月細眉微皺,忍不住偷偷瞟了眼傅寒聲,發現男人并未注意那兩人,才稍稍吐了口氣,對那倆小女生說,“麻煩給我上一份酸奶粽子,謝謝?!?/p>
聽到這話,兩個小女生互相對視了一眼后,露出為難的表情。
沈明月正重新端起茶盞,淺啜著茶水,隔了幾秒沒聽到回應,狐疑扭頭望過去,“怎么了?”
倆小女生眼觀鼻鼻觀心,最后還是選擇實話實說,“沈小姐,我們店的酸奶粽子是特供給我們未來老板娘的,不對外出售,所以,客人不能點?!?/p>
沈明月皺眉,“特供?可我前幾天在網上看到有人說酸奶粽子是對外出售的啊?!?/p>
女生一臉為難,“那個視頻啊……,其實是老板給老板娘提前訂的,之后不知道什么原因,老板沒來拿,廚師覺得扔了可惜,就分給客人了,不是對外售賣。”
沈明月面色沉了沉,屢次被下面子,實在有些難繃,她愁著一張臉說,“那我多花點錢讓廚師幫我做一份行嗎?”
女生搖搖頭。
這下,沈明月徹底說不出話了,嘆了口氣,擺擺手讓兩人出去,倆女生忙不迭推門離開。
想吃的東西沒吃到。
想吃的人也吃不到。
還被討厭的人打了臉。
沈明月心情有些郁悶,她皺著眉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一口喝完。
可胸口那兒依舊有些不順暢。
她吸了吸鼻子,委屈的看向身旁冷貴的男人。
剛剛他還維護她。
現在怎么一句話都不說了?他要是開口,她不相信餐廳經理不妥協,乖乖把酸奶粽子給她端上來。
“寒聲……”她伸手去抓他的衣服。
男人卻是給她使了個眼色,接通電話起身離開。
沈明月手僵在空氣里,幾秒后,僵硬蜷緊,不想在男人面前失態,提著包去了洗手間。
剛走到門口——
“聽說沒,剛剛餐廳經理被開除了……”
“真的?為什么?”女生震驚。
“……”
沈明月腳步猛然的一頓,心口上下躁動起伏著,廊道里明亮的白熾燈照在她臉上,襯得那兒愈發煞白。
“肯定是經理得罪了什么大人物,所以人家把他開了。”那人嘆息,說道,“行了,別說這個了,跟咱們又沒什么關系,咱們干好自己的事就好了?!?/p>
“也是?!?/p>
“對了,我剛知道一件事,聽說啊,咱們火鍋店的老板,是圈子里的一個大佬,噓,這件事可不能傳出去啊,我也是偷聽到的。”
大佬?
沈明月太陽穴突的一跳,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
“天哪!大佬那么有錢,還加盟火鍋店啊?”
女生聳了聳肩膀,笑說,“能是什么原因,肯定是為了哄未來老婆開心啊!那個酸奶粽子,不就是老板特意為他未來老婆特供的,我覺得,他老婆也一定特愛吃火鍋?!?/p>
“哈哈哈,真是寵呢。”
“……”
一墻之隔。
沈明月靠在冰冷的墻面上,精致的面龐上僵滯又憔悴,整個人仿佛生了一場重病,渾渾噩噩,直到洗手間那倆女生補完妝往出走,她才稍稍回了點神,倉皇轉身離開,狼狽極了。
“??!”
腳下一個不穩,險些摔倒,沈明月白著臉,忙扶著墻面,緩了好一會兒,才忍著腳踝上的痛,繼續往前走。
穿堂風刮過耳畔,似還裹挾著方才那兩個女生的話。
她眼里覆著嫉恨的猩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