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阿嫵冰冷的眼神,江如茵喉嚨干澀,隨即眼淚大顆大顆掉落。
“你現在哭有什么用?能把棠兒的命哭回來么?”
小舒冷冷看著她:“那日我一字一句將其中利害關系轉告給你,可你還是同皇后走得近,這事,你不用找任何借口。
更不用在這哭哭啼啼,你沒資格在這里哭。”
二人的指責聲像淬了冰的針,扎在江如茵的心上,她聲音嘶啞破碎:“是!我不該同皇后走得近,我對不起棠兒!我·····我這就下去給她賠罪。”
說著,她猛地站起身,直直地朝著一旁的書桌角撞去。
小舒反應快,及時伸手抓住她的胳膊。
阿嫵的目光落在窗外沉寂的枯木,整個人好似融入那孤寂中,便是江如茵撞桌角時,她也未將目光投去一眼。
“命是你自己的,要死要活都隨你,只是,別死在瓊華宮。”
江如茵紅著眼睛看她,一股委屈從胸腔內漫出來。
“我知道,無論我說什么,你都不會原諒我,可有些話我還是想說。
我進宮是因為你,陛下厭惡我也是因為你,他第一次見我的時候,對我笑的那樣好看,還特意吩咐儲秀宮的嬤嬤好好照顧我。
可自他知道我是江家姑娘,便像換了一個人,看我的眼里都是厭惡。
他專寵你一人,后宮小主們各個嫉妒。她們不敢對你怎么樣,便把怒氣朝我身上撒。
我不像顏月有陛下護著,也位份最低,但凡我出了月華宮,她們便對我冷嘲熱諷,就是稍稍得點勢的宮人,也能對我指手畫腳。
我在宮里活不好,就連死,你也說會牽連家族。可我也是個人啊!你們的人生被珍視,難道我的人生就不值得嗎?
皇后拉攏我,只要我同皇后走得近,她們便不再針對我。我的想法其實很簡單,沒想害誰,就想有一片立身之地。”
略顯稚嫩的面龐上滿是淚痕,江如茵死死的擰著衣角,胸口上下起伏:“我沒想害棠兒·······”
阿嫵緩緩看向她:“你進宮是因為我,但在這件事上,我不欠什么。
你說皇帝因為你是江家姑娘才不喜歡你,他那人從不委屈自己,他要是喜歡誰,甭管你是誰家的姑娘,他都會要了你。
你說你沒想害誰,這話本就是矛盾的,皇后為什么拉攏你,你心知肚明。
你有苦衷,可苦衷不是你害人的理由!”
就像當初江家得知司燁登基,老夫人連夜讓她離開江家,她知道老夫人的苦衷,是以從未埋怨過老夫人。
她像當初江家照顧她那般,照顧如茵,內務府按份例送來的東西,她都是讓人減去一部份送到如茵那里。
得到那三樣至關重要的東西,她甚至還想著,把如茵也一并帶出皇宮。
可現在,她看著眼前的小姑娘,閉了閉眼,吩咐小舒:“將她趕出瓊華宮,往后守好宮門,不準她踏進來半步。”
那決絕的聲音,讓江如茵呆愣在原地。下一瞬,又被小舒拽出屋子。
顏月:“阿嫵姐姐,依江如茵所說,那布偶送去過景仁宮。
詛咒之物定是被沈薇放進去的,偏殿突然起火,定也是沈薇做的。
我現在就去告訴表哥,他一定會廢了沈薇,給棠兒報仇。”
顏月說著抬腳就要去,卻被阿嫵一把抓住手腕,“他就算知道了,也不會廢了沈薇。”
“不可能,表哥那么喜歡你,你們的孩子沒了,他比誰都難過,這件事,他決不可能善罷甘休的。”
阿嫵朝她搖頭,他都不相信棠兒是他的孩子,又怎么會難過呢!
又聽顏月道:“你是怕表哥知道了,清算的不只是沈薇,還有江如茵,以及她身后的江家全族。”
阿嫵腦海里閃過棠兒被人誣陷時的無助。即便是面對宗族指責,棠兒也咬著唇,不肯把江如茵供出來,她每每想起來,心都如刀割一般。
棠兒心里記掛著祖母,爹爹,還有哥哥,所以她隱忍著不說。
耳邊回響起她離去的話:娘,棠兒乖乖在偏殿等你,等祭祀結束,你就來尋棠兒。
阿嫵用力攥著手指,棠兒!你再等等,等娘給你報了仇,就來尋你。
她垂下眸子,沉聲:”事情沒你想的那么簡單,你表哥就算知道,也不會動沈微,他只會把江家當做替罪羊。“
“你怎么知道表哥會這樣做?你就不能相信他一次嗎?”
“你總說你表哥喜歡我,那要是在皇位和我之間選一樣,你覺得他會如何抉擇?”
這話把顏月問愣了!
又聽阿嫵道:“我一直以為他是因為喜歡沈薇,才背叛我們之間的感情。
后來才知道,他之所以選擇沈薇,是因為沈家可助他登臨大位。
他說過,從不后悔當年和沈薇在一起,若是再來一次,他還會那樣做。
在皇位面前,我始終是可以被隨意割舍的那一個。”
“動沈薇會牽連沈家,你表哥不會動沈家。我不想你牽涉其中,也不想連累江家,這仇我自己來報。”
從瓊華宮出來,寒風吹散了顏月腦中的迷霧,一切都清晰了起來,她想到進宮前父親一再交代她,別得罪沈薇。
又想到,上次阿嫵姐姐被沈薇送去柳營,她以為表哥一定會廢了沈薇。
可表哥沒有,只把她關進敬思堂,扭頭又封了沈家五姑娘為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