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燁垂下眼簾,眼底戾氣翻滾,他還好意思提阿嫵,若不是他當年逼她,只要兩個月,就兩個月,自己就回來了。
他和阿嫵不會錯過六年,那些年他是怎么熬過來的,夜夜想著她睡在另一個男人懷里,他咬了一嘴的血,半宿半宿的睡不著。
壓在內(nèi)心深處的殺意,幾乎控制不住的要爆發(fā)出來。又在他抬眼的瞬間,盡數(shù)壓下。
“好啊!不過,朕有個條件。”
他盯著永昌侯,皮笑肉不笑,“朕問你,司景明是誰的野種?”
此話一出,永昌侯身子劇烈一顫,瞪大眼不可置信的望著司燁。
他怎么知道的?又是從什么時候知道的?
惶恐間,又見他盯著自己的孩子邪笑:“現(xiàn)在是你求朕,如果你說不知道,朕就當著你的面,活剝了他。”
惡魔!他簡直是惡魔!
永昌侯呼吸沉重,腦子里反復拉扯,阿姐敗了,沒人能救他們了!
他就這么一個兒子,怎么著也要給盛家留一個血脈。
此刻,看著司燁,他既然知道景明不是先帝的孩子,那一定也知道清歌的身份。
司燁問自己景明的生父是誰,自己說了,也不算完,他定是要自己親手寫下認罪書。
此事一旦揭露,阿姐必死,連帶著景明的尸骨也會從帝陵里挖出來,從史書中抹去。
他們盛家會成為亂臣賊子,會被后世唾棄。
可不說,他們盛家也會被誅滅九族,他目光落在孩子身上,男娃娃仰著臉,哽咽的喚著父親。
想到司燁對高家人的殘暴,永昌侯驀地攥緊手,“求陛下讓臣見阿嫵一面,之后臣會把這件事,寫成罪狀。”
他風光了一輩子,沒想到有一天會落到這步田地,更沒想到,此時此刻,唯一能指望的,竟是那個他最厭惡的女兒。
他不信司燁,只能在阿嫵身上堵一把。
司燁沉聲:“朕要是不答應呢!”
“那陛下現(xiàn)在就動手吧!”
他不答應,便是沒打算放過自己的孩子,既然都是死,他又何必告訴他。
·····
夜深人靜,瓊?cè)A宮落了鎖,除了夜間值守的幾名宮人,都歇下了。院子靜悄悄的。
墻頭上安靜臥著一只野貓,忽然弓起身子,尾巴炸的粗硬,一只大手攀至墻頭。
野貓瞬間彈跳下墻,于此同時,一道玄色身影從墻頭一躍而下。
夜風掀起他額前碎發(fā),露出一雙凌厲的鳳眼。
主殿寢室,吉祥立在門口,困了就抬手掐腮幫子,再不濟就將放在袖子里的番椒拿出來咬一口。
辣的眼淚直流,便也不困了。這法子還是從前給李太妃守夜時,跟老宮人學的。
李太妃待底下人苛刻,發(fā)現(xiàn)守夜人打哈欠,一律用竹板子抽嘴。
她跟了李太妃那么多年,別的沒學會,刁難人的法子,學了遍。
在顯應寺遇見阿嫵時,不知她的身份,又見她生的柔弱,便搶她的飯,欺負她,她卻在關(guān)鍵時候,不計前嫌的救自己。
那會兒便認定她是好人,是以無論景明皇后怎么恐嚇自己,她都不去傷害阿嫵。
甚至想著,被打死就打死吧!與其一輩子在顯應寺受苦,還不如死了一了白了。
她做夢都沒想到,自己能離開顯應寺那個活死人墓,重回皇宮,成了一等大宮女。
這些都是托了阿嫵的福,這輩子她認定這個主子,此生都要跟著她,她安好,自己也就安好……
阿嫵臨睡前,讓她守到二更天,便去隔壁耳房睡覺,吉祥沒聽。
一來,不能開了這個先河,不然,往后值夜的宮人,各個都要懈怠了。
二來,她進宮后,聽了阿嫵回宮后的遭遇,這宮人這么多人想害阿嫵。
她自當謹慎小心,防著那些奸壞賊人。
寂夜里,腳步聲無形被放大,吉祥頓生警覺,瓊花門早就落鎖了,是誰?
她不由想起前日阿嫵被人綁出宮的事,抄起旁邊高幾上的剪子,貓腰躲在門后。
門從外推開,是個男人。
吉祥揚起手就要刺,黑影轉(zhuǎn)過身一瞪,剪子瞬間從手中脫落,吉祥當即跪在地上,開口求饒之際,又被他示意別出聲。
她抿唇,看著皇帝輕步輕腳的推開寢室的門,她不明白去了月華宮的皇帝,三更半夜怎么又跑來了。
又想,宮門緊鎖,也沒聽見砸門聲,皇帝是從哪冒出來的。
屋內(nèi),黃梨木架子床上掛著軟煙羅紗帳,魚嘴銅爐中散發(fā)著裊裊甜香。
脖子癢癢的,阿嫵翻了個身,又一種濡濕感,從脖頸滑到胸口,阿嫵猛地睜開眼,瞬時撞進一雙深不見底的眼眸里。
熟悉的眉眼,熟悉的人。
他離得極近,溫熱的呼吸噴灑在她臉上,帶著淡淡的沉水香。
不是說不來了么?
不是讓自己滾么?
這會兒又不要臉的翻墻進來做什么?
阿嫵剛要開口,唇便被他堵住,這吻帶著幾分急切與霸道,將她的呼吸盡數(shù)索取。
待人被他吻得的喘不上氣時,他終于退開些許,“朕沒去別人那。”
嗓音低啞磁性,帶著未散的情欲,指尖輕輕撫過她泛紅的唇瓣,“朕也沒你想得那么爛。”
“不管你信不信,朕誰都不想要,也不想碰。就想要你一人。別把朕推給別人。”
說罷,把她摟在懷里,灼熱的身軀密密的貼著她。溫熱氣息灑在眉心,淡淡掃過,似有似無的癢,如同輕若無物的羽毛在心頭一下下?lián)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