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撇開一頭奇異的銀發,他五官長得很一般,是那種扔到人堆都認不出的普通面貌。
瞧見春枝打量他,他朝人翻去個白眼,“看什么看,沒見過好看的男人。”語氣很沖。
春枝被噎的一愣,又見魏靜賢催促他:“快些吧,那孩子快撐不住了。”
銀發男子皺眉,沒好氣道:“皇帝不急,急死你個死太監。”
又抱怨:“太醫院的太醫都是飯桶不成,一個天花就束手無策了。”
說話的功夫,兩個人就進了里面。
聽這人的口氣,好似能治好堂姐兒,春枝激動的眼眶都紅了,忙不迭的跟過去。
一進屋,眼前的畫面讓春枝倒抽一口冷氣,就見小姐抱著棠姐兒,嘴角帶血,正仰頭瞪著司燁。春枝下意識以為是司燁打了小姐。
第二眼看去,才瞧清是司燁的手在滴血,顯然是小姐咬了他。
小姐不會無緣無故咬他,定是他把小姐欺負急了!心里這般想著,又瞅見司燁身后的侍衛,各個手攥著腰間的刀柄,全都黑著臉,那眼神恨不能把小姐就地正法。
春枝心頭一緊!
這邊,張德全顫顫巍巍的捧著司燁的手,兩行清淚滑下來,抬頭望著司燁的眼睛,見那眼角微微氤出一點紅色。
這神情和六年前,盛嫵拿簪子劃傷他手時,一模一樣。
張德全心疼的心口直抽抽:“陛下,這樣冷心絕情的女子,您別要她了,后宮里有那么多女人,您要是不喜歡,奴才往宮外給您物色去。”
司燁嘴角輕扯,沒說什么,只輕輕揚起下巴,眼底的悲涼褪去,那一雙鳳眸盯著盛嫵,好似再無一絲情意。
對上那雙涼薄的眼睛,盛嫵眼睫輕顫,心里莫名涌起一絲異樣的感覺,又很快被她壓下去。
頭頂突然響起一道聲音:“你懷里的孩子,再不救可就一命嗚呼了。”
盛嫵倏地看向說話的銀發男子。
“你能救她?”
“那當然,太醫院那群飯桶,哪里比得上我的醫術。”
聽到這話,一顆死寂的心,重燃希望。
盛嫵這會兒一心救孩子,趕忙把棠兒平放在床上,請男子診脈。
那人卻不動,目光轉向司燁,挑眉笑道:“天可憐見的,看來做皇帝日子也不好過呀!”
司燁一記冷眼掃過去,換別人早都嚇得跪下了,偏他又往前湊了幾分,撩了撩額前那縷發絲,“被女人咬成這樣,白長一張俊臉。”
這不敬的話,要換了別人說,張德全指定一拂塵抽過去,可面對這人,張德全不敢,且,都不敢往他跟前站。
此人就是風隼尋了許久的石瘋子。
石瘋子說完,又饒有興趣的盯著盛嫵:“這孩子的親爹是誰?”
盛嫵心里咯噔一下,“治病問這個做什么?”
石瘋子盯著她歪頭笑。
在南越時,那個矮個子暗衛,上來就用麻袋套住自己,最后被自己關進籠子里,做了一個月的藥人,藥勁上來時,把事情都交代了!
說是因為六年前,自己給司燁下蠱,耽擱他回京的行程,叫他的女人改嫁了旁人。
又說這女人移情別戀,一門心思要跑,還說司燁誓要這女人給他生一窩孩子,把她牢牢拴在身邊。
他聽了覺得好生有意思,閑的無聊,就想過來湊個熱鬧。
他還記得自己第一次見司燁時,那張俊美的臉,讓他狠狠嫉妒了。
想都沒想就給司燁下了蠱毒,想著把人毒死,再把他的臉皮揭了,興許能移花接木到自己臉上。
誰知道,他身邊的那個女人,竟是南越人,懂得引蠱之術。人沒死,司燁又找到自己,這個睚眥必報的貨,狠狠的磋磨自己一番。
也算不打不相識。
這么多年,也一直聯系著,他從自己這買了不少藥,還時常幫自己擺平江湖上的麻煩事。
他是真的很好奇,長成這般模樣的男人,如今又做了皇帝,到底是什么樣的人能從他手里搶走女人。
目光落在盛嫵臉上,見她緊抿著唇,石瘋子眼神輕輕一凝,帶著若有所思的探究。
沉聲:“要救你的女兒,需要用親爹的心頭血。”他說這話的時候,仔細打量,見盛嫵眼里閃過一抹微妙的神色。
石瘋子唇角微揚,繼而又轉向司燁:“還需要天下至尊的心頭血。”
一聽這話,屋里的人皆是一驚。天下至尊就是皇帝!
張德全扯著嗓子道:“胡說八道,咱家從沒聽過治療天花要用人的心頭血。況且,陛下乃萬金之軀,要他的心頭血,你瘋了不成。”
石瘋子笑了笑:“我這人不尋常,治病的法子也不尋常。但我可以保證此法一定能救這孩子的命。”
又道:“少一樣,都救不活。治與不治,你們自己看著辦。”
盛嫵布滿血絲的眼睛,紅的厲害。她目光定定的看著棠兒蒼白的小臉。身為人母,她可以承受一切,唯獨承受不住失去孩子的撕心之痛。
太醫診斷棠兒活不過今晚,好不容易有人說能救,無論什么法子,都得試一試。
她亦明白,這心頭血不是普通的血,要想讓司燁給,只能告訴他,棠兒是他的孩子。
她目光看向江枕鴻,發現他也望著自己,彼此都讀懂了對方眼中的含義。
他點頭的瞬間,盛嫵落下淚來,梅城時的點點滴滴,瞬間涌入心扉,情緒翻涌間。
又見司燁突然轉身走了!
一旁的春枝急紅了眼,她不懂醫術,只知道棠兒要是挺不過來,小姐也活不成了。
她轉身就去追司燁,追到院子里,攔在司燁面前。
“你不能不管棠兒。”
張德全上前一把推開她,要不是這會兒身子虛,他當真要一巴掌扇暈她。
大聲呵斥春枝:“取心頭血不是兒戲,那是要往人心口扎刀子的。
陛下是大晉的皇帝,身上擔著江山社稷,萬千民生。豈能因為一個瘋子的話,就自傷龍體。”
說罷,一行人繼續往前走。
張德全又暗罵石瘋子,這個挨千刀的瘋貨,就是嫉妒陛下生的好,說什么皇帝的心頭血能救命,自己活這么大歲數,頭一回聽見這樣逆天的混賬話。
這人分明是沒安好心,見盛嫵把陛下的手咬傷,他還得竄出來補上一刀,真是壞種兒。
從前,張德全總覺得司燁走的快,這會兒他恨不能司燁生了翅膀直接飛出江家。
回頭看去,果然,見盛嫵追了出來。
他趕忙對司燁道:“陛下,您對她再好,她轉臉就忘,用您的時候,對您小意溫柔,用不著的時候,翻臉不認人。
您瞅瞅,她都把您的手咬成什么樣了,左右她心里是沒您半分了。您也再別對她心軟,她就是給你跪著磕頭,這心頭血也不能給她。”
司燁未說話,只大步朝前走。
熟悉的聲音突然從身后傳來:“棠兒是你骨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