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門,只看見雙喜一人,魏靜賢應該是有事走了。
盛嫵出了偏殿,經過正殿的工字廊,忽見薛晚云帶著一名太監,不知從哪冒了出來,盛嫵一瞧,就知道她沒安好心。
不覺加快了步子,未出工字廊,忽聽身后傳來一聲痛呼,接著就是太監的驚呼聲。
“快來人啊!盛嫵將婕妤娘娘推倒了。”
“血~·有血····”
盛嫵猛地頓下步子,往身后一看,就見薛婕妤倒在地上,裙底洇出一大片血紅。
又見皇后帶領一眾誥命夫人趕過來。
一旁的太監忽然抬手怒指盛嫵:“你為什么要推婕妤娘娘?“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看向她。
盛嫵錯愕!
自已連她一片衣角都沒碰,她跟在自已身后摔倒了。怎么就怪上她了?
當即反駁:“你休要信口雌黃,我沒有推她。”
話音剛落,就見薛晚云抱著肚子,痛哭:“孩子,我的孩子,快救救我的孩子。”
沈薇忙讓人去請太醫,然,一眾誥命夫人瞧著薛晩云身下的那一攤血,都猜想這孩子只怕保不住了。
又見薛晚云突然抬手指向盛嫵:“你好毒的心腸,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害我的孩子?”
這話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約而同的看向盛嫵。
薛婕妤懷的可是陛下登基后的第一個孩子,若是皇子,便是皇長子,將來有望繼承大統。
薛晚云便可母憑子貴,她便是個傻子也不會拿自已腹中孩子去污蔑盛嫵。
眾人又都聯想到昔日的景明皇后,以及盛太后年輕時的毒辣手段。
認為盛家女子陰毒,這事鐵定是盛嫵干的。
面對眾人一邊倒的指責,盛嫵便是長了十張嘴,這會兒也說不清!
·····
偏殿中,司燁正與吳家主議事,忽聽樓下傳來雙喜的聲音。
“陛下,不得了,盛嫵將薛婕妤推倒了,流了好大一灘血。”
聞言,司燁面色一沉,當即站起身對吳家主道:“你不宜露面,朕讓人護送你出宮,此事改日再議。”
說罷,就疾疾下了樓。
雙喜跟在他身后,將殿前傳來的消息,一五一十的稟報一遍,又道:“皇后娘娘中斷了宮宴,薛婕妤被抬到了西殿,太醫們都去了。”
“盛嫵呢?”
“她拒不認罪,幾位誥命夫人,還有皇親國戚,齊齊要求皇后娘娘嚴懲她,皇后娘娘沒法,將她軟禁在云臺閣。”
說罷,就見陛下朝云臺閣的方向去。
雙喜又提醒了句:“皇后和幾位一品誥命夫人都在西殿,等您過去呢!”
交泰殿西次間
太醫進去沒多長時間,就來報,皇嗣保不住了。
外殿內,幾位身著華服的誥命夫人面面相覷,眼中都閃過一絲惋惜。
主位上,沈薇輕啟朱唇,聲音中帶著一絲哽咽:“各位夫人,今兒的千秋宴辦成這樣,是本宮始料未及。”
“皇嗣不保,本宮心痛如絞,只盼諸位能體諒本宮此刻的心情,今日之宴,便到此為止吧。”
言罷,她以帕拭淚。
安國公夫人輩分最長,也是先帝的堂妹。
這會兒主動站出來說:“這盛家女一個比一個惡毒,竟敢在皇后的千秋宴上謀害皇嗣,此等大罪,娘娘萬不可姑息。”
有人起了頭,其他夫人也都紛紛跟著說上幾句。
“是啊!早前傳出她推薛婕妤的事,御史臺都鬧到乾清宮了,這事又說是薛婕妤自已摔的。誰也說不明白真假,可今兒這事被抓個現行,盛嫵謀害皇嗣已成事實,論罪該當場賜她毒酒。”
“娘娘為何只軟禁她?”
“娘娘就是心軟,顧念舊情,可她這般行事,不僅不把您放在眼里,怕是朝綱律例都沒放在眼里。此等心腸歹毒無法無天的惡婦,合該誅了她,以儆效尤。”
沈薇含淚看向各位夫人:“本宮顧念與她舊情是真,可最顧念舊情的當屬陛下,這些話你們在本宮說說也就罷了,等會兒陛下來,千萬莫在他跟前說。”
“陛下若是聽到這些話,不只是惱了你們,怕是連本宮他也要厭了。”
似是說到了傷心處,沈薇忍不住哽咽出聲,忙又拿帕子捂住唇。
見狀,幾位夫人心下更為她不平。
安國公夫人帶頭說:“陛下如今二十六,膝下只有朝盈公主一人,薛婕妤這胎又是陛下登基后的第一孩子,此番盛嫵謀害皇嗣,已不僅僅是后宮之事。”
“娘娘放心,今日五品以上官員皆來赴宴,她敢在千秋宴上謀害皇嗣,明日早朝,文武百官定會為娘娘求個公道。”
沈薇等的就是這句話,忙起身握住安國公夫人的手:“公道與否,本宮也不甚在意,她畢竟曾是陛下的發妻,只是苦了薛婕妤了,她跟了陛下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了身孕,就這么沒了。”
“本宮也是自責,沒把她護好。這公道該是為她討才是。”
········
待幾位夫人離去,沈薇擦干了眼淚。
月英笑著上前,小聲道:“娘娘,薛婕妤這次可幫了咱們大忙了!”
不同于月英臉上喜色,沈薇面無表情,起身往西次殿看了眼。眉眼間陡然泛起一抹冷色。
假孕藥,薛晚云倒是讓人出乎意料。不過,要陛下下旨殺阿嫵,薛晚云還是單純了。
······
另一處,云臺閣。
魏靜賢得了消息,第一時間趕到云臺閣,見整個樓閣漆黑無一絲亮光,他提著宮燈快速進了云臺閣。
看守的宮人見來人是他,也都不敢攔著。
魏靜賢舉起燈盞往里一照,便見盛嫵蜷縮在墻角,頭埋在膝上,即便雙臂環抱,身子依舊不斷發抖。
魏靜賢知道她怕黑,三兩步上前,將燈放在她腳邊,輕聲喚她:“阿嫵,我來了。”
她微微仰起蒼白的臉,柔弱的,讓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