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徹骨的冷意席卷了陶晚星的全身。
牙齒不受控制地打顫。
陶晚星護著自己的肚子,躺了很久,身上的痛意褪去,才敢慢慢爬動身體。
她剛才看了一下,這里是一個低洼處,前面不遠就有一塊凸出的大石頭,是天然的避雨屏障。
等救援人員來之前,她必須自救。
很有可能會失溫。
她不知道自己摔下來多遠,也不知道她發出去的定位姐姐能不能收到,聯想到她現在在哪兒。
最糟糕的是,她不知道自己還能保持這種清醒的狀態多久。
她緊緊捂著肚子,咬牙輕聲呢喃,“我們沒有緣分,你下一次再來找我吧。”
陶晚星咬住下唇。血腥味彌漫,唇邊上的疼痛讓她越發清醒。
她拿起手機,手機屏幕已經完全碎裂了,再也沒辦法開機。
她想這會兒姐姐聯系不上她,應該已經聯系孟楚了吧。
孟楚呢,又在做什么?
是在開會?
還是在批閱文件。
又或者他現在應該非常生氣。
氣她脫離了他這個人的掌控。
她還說了那些話,還攆他滾。
他或許現在根本就不會在意她的失蹤。
認為她只是鬧脾氣,只要晾她幾天就會自我消化好了。
一滴淚水混合著頭發上冰涼的雨水滑落。
想到前兩天孟楚說的那些話,陶晚星倏地又笑了。
不行,她不能死在這里。
……
“情況怎么樣?”孟楚大步走到指揮棚,聲音低沉緊繃。
頭發已經被雨水淋濕,耷拉在額頭上,全然沒有了平日里州長的精英感。
救援隊的人迅速遞上地圖,“被困在山里的游客已經陸續救了出來。”
“但是陶女士我們的人現在還沒有找到。”
“根據她們同行的那一群大學生說,她是在試圖救助另外一名小姑娘的時候打滑墜崖的。”
他指了指半山腰的某處。
“我們的人已經上去了,當時這一帶的地形復雜,加上持續的大雨,救援難度很大。”
孟楚指尖微微顫了一下,“我們不能放棄任何一個可能存在危險的游客,給我裝備,我和你們一起進山。”
救援隊長愣住,猶豫了一下,“州長,我的建議是您在這里等——”
“別廢話了,救人要緊。”孟楚眼神銳利,打斷了他,“我當年也是從部隊出來的,我沒有你們想象的這么弱。”
高明還想再勸,最會只能朝救援隊隊長搖搖頭,“州長,你放心,我一定會把外面安置妥當。”
孟楚拍了拍高明的肩膀,深吸一口氣,“現在出發。”
陶晚星被找到的時候,就蜷縮在一塊巨石下,臉色蒼白如紙,嘴唇已經呈現出詭異的青紫色。
孟楚輕手輕腳地去檢查她的四肢,除了皮膚擦傷意外,沒有變形。
松了一口氣。
沒有人知道他現在是有多害怕失去她。
失而復得的感覺讓他幾乎瘋狂。
親自把人抱起來小心翼翼地放在擔架上。
陶晚星做了一個很美好的夢。
她又夢見了爸爸媽媽。
她就站在她們家的那個小院兒里。
爸爸媽媽在那里等著她。
她很天真地問,“爸爸媽媽,你們是來接我的嗎?”
爸爸媽媽笑著不語,還給她做了一頓很好吃的飯菜。
吃完了她仰躺在乘涼的搖椅上,剛想要睡覺。
就被爸爸媽媽搖醒了,“星星,別調皮了,你該回去了。”
陶晚星懵了一下,“我就在家里啊,還要回哪里去?”
爸爸媽媽搖頭,“你啊你,又不乖了,你和你姐姐,我們最放不下心的就是你了,等下再不回去有人要擔心了。”
“我們也要走了。”
陶晚星像是忽然反應過來,哭著去拉爸爸媽媽的手,“爸爸媽媽,不要,你們不要走。”
淚痕打濕了面頰。
陶晚星睜開眼,視線模糊地聚焦在雪白的天花板上,熟悉刺鼻的消毒水氣味鉆進鼻腔。
她有一瞬間沒反應過來。
有人被握緊,驚喜地喊了一聲,“她醒了!”
她緩慢地轉動脖頸,看到楊之月的臉。
楊之月“嗚嗚”低聲哭了起來。
“姐姐,你終于醒了,你要是再醒不過來,我真的會愧疚一輩子的。”
陶晚星覺得自己瘋了,她第一眼想看到的人居然會是孟楚。
孟楚都沒有回復她的信息,怎么可能會在這個時候出現。
她彎了彎唇,“之月,我們現在在哪兒?”
楊之月扁著嘴巴,“姐,我們現在在臨時救治點,你失溫了。”
“萬幸的是身上沒有骨折的地方,那么高的地方滾下去,你不知道我們都擔心死了。”
“尤其是蓁蓁她,哭得眼睛都腫了。”
“臨時救治點?”陶晚星腦子卡了一下。
楊之月給她倒了一杯水,“姐,你現在想喝水嗎?”
陶晚星抿唇,“那我其他地方有沒有……”
她全身都很痛,只覺得孟楚應該是自己的災星。
再次遇見他以后,她真的好像每時每刻都在倒霉。
她忍著手臂上的火辣辣的痛感和酸痛感,輕輕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眼眶中逐漸泛起水霧,看著天花板越來越模糊。
楊之月沒明白陶晚星的意思,“姐,你身上什么都是好的啊,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不是,姐,你別嚇我。”楊之月慌了。
一想到那個男人那張陰沉沉的臉,楊之月就害怕。
她明明是受他所托來照顧她的,反倒是把姐給弄哭了。
手足無措地給陶晚星擦淚。
“姐,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你就說,這兒雖然只是一個臨時救治點,但是還是有醫生的。”
陶晚星任由眼淚滑落,“沒事,我就是劫后余生,高興。”
臨時救治點是一所很老式的房子了。
門是那種刷漆的鐵門,開門會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楊之月想說話,被制止,局促地拿著包包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