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在審訊馮正修和趙楠的過程中,沒想到,無意中審到了一起案中案,而臣剛才在刑部將要來此向陛下詳細匯報時,路上也聽說了上元詩會中發生的離奇一事,恰好,就與本案有牽連,所以,索性兩案并作一案,向陛下奏事。”
龐云拱手道。
“說。”景越帝瞇起了眼睛。
“陛下,臣在審訊此案過程中,審到了那個趙楠,趙楠熬刑不過,終于招供了,是他的姐夫馮正修指使他向冠軍侯李侯爺潑臟水,但中間還有一個小插曲,那就是,馮正修還曾經指使他,偷偷地去抓了一個女子和兩個孩子。
那個女子,叫做秦香蓮。
并且,將這個女子和兩個孩子抓到牙行之后,直接洗藉,向外出售。
但具體為何,原因不明。
后,臣又向馮正修審訊動刑,馮正修終于招供,那個女子居然是當朝新科狀元現永康簽判陳世美的原配,而那兩個孩子,則是陳世美的兒子。
因為陳世美正在追求,嗯……某女,并且,涉及到了陳世美未來的前程,為了不影響功名,能順利迎娶……某女,陳世美自然不認那原配,甚至在原配秦香蓮領著兩個孩子找到永康府時,他也拒不出門相認,還讓衙役將其轟走。
并且,陳世美還向馮正修賄賂品相頂級的端硯一塊,為的就是徹底解決掉發妻與兩個兒子這兩塊絆腳石。
所以,馮正修便命自己做買賣人口黑心生意的小舅子趙楠出手,綁了秦香蓮和她的兩個兒子,在牙行里賣掉她們,一方面能賺錢,一方面在雇主家中,她們這樣的人也活不了多長時間。
現在,摁了手印的供詞俱在此。
真的沒想到,這個陳世美不僅拋妻棄子,而且還欺瞞……某女,包括陛下及這臺上諸位大人,更可恨的是,拋妻棄子也就罷了,甚至最后還要將發妻兒子賣到牙行,置她們于死地,這等惡徒,有才無德、德不配位,按律當誅、論惡應剮。
請,陛下定奪!”
龐云朗聲說道。
他說完了這一切,瞬間,臺上臺下,一片死寂,所有人都盯著陳世美,宛若看著一頭魔鬼。
“龐、龐大人,他們,他們也是誣陷,這不是真的,對,對,他們就是在誣陷,這不是真的……”
陳世美臉色一片蒼白。
他一直以為刑部和大理寺審訊馮正修等人,不過就是為了李辰并且是沖著徐陽去的,他這么一個還未起勢的小蝦米,算得了什么?怎么可能牽連到他?
料想,馮正修也不會說那些關于他的爛事,在他看來,這些芝麻綠豆大的破事怕是馮正修想說,刑部的審訊官都懶得去聽。
但沒有想到的是,馮正修和趙楠,真的說了,而且還說得這般詳細。
這一刻,他如五雷轟頂,卻也只能死鴨子嘴硬!
只不過,臺上卻是沒有理他,景越帝更是直接望向了已經被帶到臺上的馮正修和趙楠,寒聲問道,“你們二人,剛才龐尚書所說的一切,可都是真?”
“是,真的……”
兩個人虛弱地回答道。
“陛下,下官冤啊,不能他們說什么就是什么啊,下官真的不認得這刁蠻潑婦還有那兩個孩子啊。”
陳世美跳起來叫道。
可是他剛剛跳起來,旁邊一直在哭泣的秦香蓮卻是憤怒地站了起來,趁著他不注意,劈面就是一個大耳光,打得啪啪作響。
“你這衣冠禽獸,到現在還不認罪?”秦香蓮指著他大罵,隨后,又轉頭望向了臺上,跪倒在了那里,泣血而道,“陛下,其實,民女有證據,可是,顧及顏面,民女實在羞于出口。但現在這畜生一般的東西,居然還敢在此信口雌黃、拒不認罪,民女……也豁開臉面去不要了,可以向陛下及諸位大人,說出這證據。”
“什么證據?說!”景越帝沉聲問道。
“那陳世美,右后股之上,有三顆黑痣,他曾經得意揚揚向民女說過,這是官運亨通之痣,日后他必定飛黃騰達!
此痣,唯有民女這般曾經親密之人才能記得!”
秦香蓮跪倒在那里泣訴道。
“剝了他的衣物,當庭驗身!”景越帝一聲長喝。
“不,不,陛下,臣乃讀書人,清高自好身,這是人格和尊嚴的羞辱,不能這般對臣啊……”
陳世美拼命地掙扎著叫道。
可是,那些粗壯的侍衛哪里管他那許多?
什么狗屁的讀書人?現在這臺上,連潑屎都不如。
其中兩個侍衛抓著他的手,另外一個侍衛一腳便踹在了他的腿上,然后直接撩開了他的錦袍,扒下了他的褲子,露出了白白凈凈卻又十分干瘦的屁股。
“切,看這屁股瘦成那個德性就知道,怕是他連十息都夠嗆。”
臺下的劉喜子踮腳看了半晌,不屑地撇嘴道。
“十息都是高抬他了,我看哪,也就數個一二三。”
旁邊兩個侍衛低聲笑道。
此刻,幾個侍衛舉著火把,龐云掩鼻,親自低頭看了下去,稍后,他向景越帝道,“陛下,秦香蓮所說不假,陳世美右后股上,有三顆豎向排列的黑痣,周遭幾人俱也看在眼中,若陛下不信,可近前一觀。”
“朕觀他屁股做甚?!你說是便是了。
這拋妻棄子、欺君罔上的狗東西,朕、朕、朕必殺他!”
景越帝氣得牙齒咬得格格作響,怒聲喝道。
隨后,轉頭看了一眼猶自在那里震驚得瞠目結舌的九公主梁紅雯,包括曾經說過陳世美不少好話的皇后還有宮內的貴妃等人,低聲罵了一句,“真是一群,瞎了眼的東西!”
遠處的徐陽臉色無比難看,死死地盯了陳世美一眼,隨后,他轉過頭來,望向了景越帝,“陛下,這等拋妻棄子的惡人,論律當斬,更何況,事實清楚、證據確鑿,依臣之所見,現在就應該在高臺之上斬了這該死的狗東西,以儆效尤!”
“好,搬刑部的鍘刀來,給朕直接在高臺之上,鍘了他!”
景越帝一拍龍椅扶手,怒吼道。
不過,就在這時,景越帝邊的李辰卻是瞇了瞇眼睛,拱手道,“陛下,臣認為,暫時不可斬。”
“為何?”景越帝皺眉問道。
“臣以為,陳世美居然能一步步走到今天,甚至能留任永康,包括他居然能與九……嗯,與某女相識,怕是,此事并不簡單。
所以,暫時還請陛下留下他一條狗命,然后,審訊清楚,再做定奪!”
李辰緩緩說道。
一句話出口,旁邊的徐陽臉色更加難看了,瞇著眼睛,可急切之間,卻不知應該說什么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