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落臉色無比難看。
越來越難看，眼神甚至出現了怨恨。
但元神的氣息還是一樣的。
柳夢瀾盯了一會，疑惑道：“嗯？我猜錯了？你沒被奪舍。”
黎落幾乎維持不住涵養，“奪舍？我怕是你被奪舍！”
柳夢瀾辨別出來，搖頭道：”那看來是太弱了，沒被看上。”
黎落：“……柳夢瀾！”
“別叫，我在想一件事。”不是他，那就是別人了。柳夢瀾的目光掃過其他八個人，在對上黎時越的目光時，他停留了一刻。
可對方朝他微微一笑。
柳夢瀾：“……”
柳夢瀾不由多看了一眼，可黎時越的眸色更深了，那里面的情緒不像是被揭穿身份的惱怒，而且隱隱的興奮。
似乎在說，你終于認出我了嗎？
可柳夢瀾滑過去了。
這個肯定不是。
黎時越：“……”
柳夢瀾敲著手臂，“不是你們九位族長，那就是傳說中一直沒出現的兩位渡劫期老祖？七色寶塔里有一位，還有一位，倒是沒聽過行蹤，在哪呢。”
大家都不出聲。
大家忌憚地看向了柳夢瀾。
“怎么就鬧成這樣呢。”
突然嘆息聲傳來。
柳夢瀾轉頭看去。
隔壁宮殿，是九宮之中的第一宮，乾宮。
也是柳夢瀾一直沒能進去的第一宮。
而那位一直盤膝坐著的仙君，此刻正望著柳夢瀾，他像是對待任性的孩子一樣嘆息，重復著：“怎么就鬧成這樣呢。”
柳夢瀾沒出聲。
第二宮也在低喃，“為什么要舉全族之力復活我們，我不明白。”
柳夢瀾：“……”
“既然散了，就散了。”
“為何還要因為一已私欲，鬧出這么多事。”
一聲又一聲的呢喃，從其他八宮里出現，此起彼落。
這讓柳夢瀾陷入了沉思。
“你們這樣很打我臉的。”
第九宮終于可以坐正身子的那位仙君，嘆氣，“我們就沒想過復活啊。”
黎氏眾人難以置信地看向了他們。
“老祖！”
守墓老人亦滿眼不可思議。
“活了！”
他們居然真的活了！
黎落無比詫異，“是柳夢瀾的陣法。”
柳夢瀾：？
守墓老者也難以置信，“他……居然把仙君們復活了。”
此刻，眾人望向了柳夢瀾的眼神，都充滿了不可思議跟震驚。
只有柳夢瀾跳腳，“我放你們的屁！”
“別生氣，你的陣法還真幫了我們一把，雖然不算完全復活，但也真活了一下。”九仙君艱難地移動身子說。
柳夢瀾：“……”
你這話不如殺了我。
可柳夢瀾很清楚，他這陣法不過是凝聚禁海之力，復活黎珩的執念，絕對沒有復活一個死人的可能。
可這些東西活過來了。
那只有一個可能。
——有人動手腳？
“活著有什么好呢。”仙君們嘆息。
“身死道消，魂歸天地，這已然是對我們最好的結局，強行把我們從仙界帶下來，以后人生機維持我們的肉身與殘念，又是為了什么呢。”
“便是始祖，也不一定愿意啊。”
柳夢瀾冷笑：“……你們在扯七扯八干什么，真不愿意那就原地自裁，說得那么不情不愿，不是也把眼睛睜開了嗎？”
大家：“……”
九仙君嘆氣，“你們看，我說他很厲害吧。”
柳夢瀾嗤笑，“我還有更厲害的呢。”
他扯著鎖鏈，帶動全部符紋流轉在九宮之間，居然鎮壓著九宮。
除卻仙君的力量流向了黎珩。
連著他的生命力居然也一起流向了黎珩。
管他誰動了手腳。
他想干的事，就沒人能阻止！
黎時越臉色微變。
眾仙君詫異，“你不想活了？”
柳夢瀾哈哈大笑，“我能活這么久，就是我以往每次出任務，都不會給自已留后路，你們的造神計劃，成敗與否我不在意，但我造的這個，一定會成功。”
“傾盡禁海之力，與九君修為，以及我的血。”
柳夢瀾轉頭看向了眾人，表情頑劣且瘋狂，“給你們四大古族，制造一個完美殺器。”
“值得。”
眼看力量流失得越來越快，大仙君蹙眉，“攔住他。”
氣息從宮殿之中沖了出來，直奔柳夢瀾。
然而一道流光踏步至柳夢瀾身前。
是黎珩。
他抓著血淋淋的守墓老人甩了出去。
擋住了這一擊。
嘭！
守墓老人一個渡劫期高手，被流光洞穿，口中大吐鮮血。
人雖然還活著。
但看起來跟死了一樣。
黎珩轉瞬站在了柳夢瀾的前方，擋住了來自四面八方的攻擊，只用雙拳，就這么在九君之下，護住了柳夢瀾。
柳夢瀾哈哈大笑，“虛情假意說什么不想活，看看，現在不就很誠實嗎？想活就是想活，裝什么！”
“以為自已裝，就能推掉自已身上每一滴力量都來自后人的血嗎？”
“以為裝，就能洗清自已的罪孽？”
“虛偽的東西！還仙君，我呸！”
“還不如學我呢，我就坦蕩得很！”
“我就是死，整個黎界，也要陪我一起死！”
柳夢瀾眼睛狠厲，在他身上，是比在場的眾人更狠的殺意與瘋狂。
可他們不明白。
為什么就有這么深的恨意！
“為什么！”
柳夢瀾雙眼血紅。
為什么？他們天一宗的幾個孩子，全死在礪風城下，他要是不報仇，就不配他們叫一聲六師叔。
還有小六。
那可是七師弟唯一的徒弟，總是孤孤單單不愛說話的七師弟，好不容易有了一個小徒弟，變得愛說愛笑。
結果人被逼去了第十州不說，連徒弟也沒了。
沒了啊。
“我草你們黎氏祖宗十八代！”
柳夢瀾眼神發狠，卻也通紅，“老子還沒把禮物送出去，還沒跟他們見一面，你們就敢搞死他們，死你們一族那是輕的。”
“四大古族，我一個個殺！”
“就是死，我也不悔。”
“瘋子！”黎落怒喝。
“攔住他！”
一聲冷喝，宮殿之內，沖出三個人來。
居然是蘇醒過來的三名仙君。
氣勢乍現海底。
黎落他們都不得不避其鋒芒。
可一個黎珩，平靜地擋在了柳夢瀾面前，以一敵三，而柳夢瀾站在宮殿上方，對余光掃來的一擊，從容地避開。
“他的境界……突破了。”黎落一眼就發現了。
“渡劫期大圓滿，準飛升者。”
黎時越眼眸微沉。
柳夢瀾冷笑，他看著黎珩與這些人作戰，身下的陣法在不斷地擴大，在沒有人注意到的時候，已經覆蓋了整座第九層。
而那個連接向黎界的空間通道。
這一刻，也被柳夢瀾掌握了。
轟。
通道大開。
眼看禁海之力，灌入了黎界。
而那方靈力涌了過來，大家立刻明白過來。
“他要毀了兩個空間界！”
“攔住他！”黎落氣急。
九仙君無語：“不是已經在攔了嗎？”
“……”
只是攔不住。
因為他們有顧忌，柳夢瀾沒有。
他真想要搞死在場所有人。
柳夢瀾靜靜地看著兩座空間界交融，其實他的計劃還不夠完美，他原意是要挖出黎氏的所有老祖。
然后一次埋葬了。
可現在看來，不知道到時候會不會偷跑幾個出去給大師兄添麻煩。
不過不管，先毀了再說。
兩座空間界的力量是完全相斥的，此刻相互融合之中，兩邊的一切都在開始坍塌。
連著其他三族的空間界都受到了影響。
可從始至終，柳夢瀾的神色無比平靜。
滅族，當然就要滅得干干凈凈了。
就是可惜啊。
沒能回去跟大師兄說一聲。
柳夢瀾捂著臉，“嗚嗚，他知道肯定要罵自已。”
可是。
他放不下啊。
放不下自已距離他們那么近，卻救不了他們的遺憾。
柳夢瀾悲傷地望著眼前在廝殺的黎氏眾人，他們死了又怎樣，他們家的孩子又不能死而復生。
所以，都死吧！
去死吧！
“打得還挺厲害的啊。”戲謔的聲音突然從上空傳來，柳夢瀾瞇起眼睛，看向了那個送出守墓老人之后就一直沒消失的小通道。
這東西……
剛才是沒時間去關注，如今突然出聲，倒是不知道是哪一邊的。
“師祖，海上好像要塌了。”
柳夢瀾：？
不是，這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