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樓的布置,比一樓要奢靡了不止一個檔次。
地面鋪著一層云紋白玉磚,磚石內像是封印著活的云霧,在腳下緩緩流淌,踩上去竟有種踏云而行的錯覺。
四周林立著數十個由養魂木打造的靈木架,上面陳列的法器、丹藥、靈草,無一不是精品。
每一樣都被一層透明的靈力光罩細心籠罩,既能讓人看清其品相,又可防止靈氣外泄分毫。
空氣里,淡淡的檀香味若有似無,又混著架上靈草逸散出的清冽藥香。
兩種味道交織在一起,非但不沖突,反而讓人聞之便心神寧靜,周身舒泰。
沈蘊吸了吸鼻子,歪頭看了身旁的許映塵一眼:“這地方和你身上一個味兒。”
許映塵那雙清冷的眸子掃過周圍的熏爐,輕輕搖了搖頭。
“不太一樣,我用的是皇室專供的熏香,主調雖是檀香,卻另外混入了極為珍貴的龍涎香,氣味更顯悠遠綿長,十分獨特。”
“……恁厲害。”
沈蘊敷衍地夸了一句,心里卻在瘋狂嘀咕:龍涎香?那不就是鯨魚的口水或者結石么?
聽著就是一股腥味兒,那能好聞嗎?
許映塵見她夸完自已就迅速移開了目光,眉頭不自覺地蹙起。
這態度,怎么看怎么不像是真心夸贊。
莫非,她不喜歡這個味道?
若是這樣……
不如他換個熏香試試?
想到這里,許映塵的目光開始在三樓的靈草架上仔細掃視起來,想看看有沒有什么能替代的頂級香料。
而沈蘊則背著手在三樓溜達,心里的小算盤打得噼里啪啦響。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她跟這天一樓八竿子打不著,對方又是請上樓又是給貴賓待遇,這葫蘆里賣的藥,絕對不簡單。
不過,既然人家把面子給到這份上了,她要是不接,倒顯得小家子氣了。
于是,沈蘊在一個擺滿了各色靈草的木架前停下,手指隨意點了點其中幾株靈氣最充沛的。
“這幾株,還有那個,那個,都給我包起來。”
侍從見狀,立刻躬身上前,動作麻利地將那幾株靈草從光罩中取出,用特制的暖玉盒一一裝好,臉上堆滿了恭敬的笑容。
“貴客真是好眼光,這幾株靈草都是我們天一樓從一處上古秘境中采集而來,品質絕對上乘。”
沈蘊不置可否地點點頭,又信步走到另一個木架前,挑了幾瓶看著還算順眼的丹藥,順手又拿了兩件造型別致的上品法器。
林妙兒跟在她身后,看得是眼花繚亂。
她悄悄湊到沈蘊耳邊,壓低了聲音:“師姐,你這次怎么不砍價了?剛才在樓下你不是還為了兩塊下品靈石跟人掰扯半天嗎?”
“傻孩子,”沈蘊斜了她一眼,用一種看土包子的眼神看著她,“你進米其林三星還跟大廚砍價啊?”
“啊?”林妙兒眨巴著一雙大眼睛,滿臉都寫著清澈的愚蠢,“米其……林?什么意思?”
“……沒事了,去那邊吃靈果吧,乖。”
“哦,那師姐要來一個嗎?我這顆水分特別多!”
“我就不吃了,怕被你們傳染。”
林妙兒:“???”
葉寒聲站在一旁,顯然是聽懂了她的意思,不由得輕笑一聲:“你倒是很會做人情。”
“那是,”沈蘊下巴一揚,挑了挑眉,“我這人,向來最懂禮數。”
眾人:“……”
她要是懂禮數,豬都能上樹。
沈蘊挑完東西,侍從立刻上前,手持一個玉算盤飛快地清點起來。
“貴客一共消費五千二百塊上品靈石,給您打八折,折后是四千一百六十塊上品靈石。”
沈蘊眼皮都沒眨一下,爽快地從儲物戒里掏出靈石付了賬。
她一邊將玉盒收起,一邊狀似不經意地問道:“你們少主呢?怎么不出來見見?”
侍從依舊是那副恭敬到滴水不漏的模樣:“少主近來公務繁忙,暫時不便露面,還請貴客見諒。”
“哦。”沈蘊點點頭,也沒多問。
反正該買的買了,該給的面子也給了,對方要是還揣著明白裝糊涂,那就是對方的事了。
她收好東西,沖眾人一揮手:“走了,沒什么好看的了。”
就在一行人轉身,準備走下樓梯離開時,三樓盡頭一間雅間的門緩緩打開了。
一位身著玄色長裙的女子從里面走了出來。
她的眸光落在沈蘊身上,唇角噙著一抹恰到好處的笑意。
“幾位貴客遠道而來,方某未能及時相迎,實在失禮。”
沈蘊停下腳步,回頭將她打量了一遍,心里暗暗點頭。
長得不錯,氣質也好,就是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
“方少主客氣了,”沈蘊臉上立刻掛上同款商業假笑,回道,“我們就是路過,順便進來逛逛,不必多禮。”
聞言,方愈那雙漂亮的琥珀色眼瞳里閃過一抹意味深長的光。
“貴客說笑了,既然來了便是客,不如……留下來喝杯茶?”
沈蘊眨了眨眼。
來了。
狐貍尾巴總算要露出來了。
她臉上的笑意更深了些:“那便叨擾了。”
方愈側過身讓開,做了個請的手勢,姿態優雅,無可挑剔。
“幾位請。”
眾人跟著她走進雅間,里面比之三樓更加精致奢華。
正中央擺著一張巨大的金絲楠木桌,桌上放著一套巧奪天工的白玉茶具,旁邊還擺著幾碟靈氣四溢的靈果與糕點,顯然是早就備下的。
方愈沒有讓侍女代勞,而是親自提起玉壺,為幾人一一斟茶,動作行云流水,賞心悅目。
“這是我們天一樓特制的天山云霧,采自北域極寒之地的萬年雪山之巔,幾位嘗嘗。”
沈蘊端起茶杯,放到鼻尖輕嗅,清冽的茶香混著濃郁的靈氣撲面而來。
她輕輕抿了一口,茶水入口微涼,隨即化作一道暖流滑入喉中,回味甘冽悠長,唇齒留香。
“不錯。”
“貴客喜歡便好。”
方愈笑了笑,目光不著痕跡地在眾人身上一一掃過,最后,定格在了月芒身上。
“還未請教,不知這位公子如何稱呼?”
月芒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我只是主人的靈寵,便是知道了我的名字,也無甚用處。”
話音落下,方愈端著茶杯的手在半空中一頓。
她的瞳孔一縮,滿是難以置信。
靈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