滅禪僧人的身形異常胖碩,好似一座肉山。
他上身僅著一件敞開的暗金色佛衣,袒露著的胸膛與滾圓肚腹;粗壯的脖頸上,掛著一串念珠。
他臉上并無尋常僧人的慈悲,反而帶著幾分兇橫之相。
見到宋文出了山門,滅禪的眼眸中驟然閃過一抹銳利之色。
“施主便是陰朔?”
“正是在下。”宋文道,“滅禪佛師遠道而來,還請入府一敘。”
“不用了。”滅禪道。
“哦?”宋文眉頭一挑,“看來佛師今日造訪,是有要事了。不知是所為何事?”
“貧僧是來尋虞畫的。”滅禪道。
“佛師既然是尋虞畫道友,緣何不去她的府邸,反而來在下這里?”宋文一臉疑惑。
滅禪僧人那雙被肥肉擠壓得略顯細小的眼睛,微微瞇起。
“陰朔,休得詭辯。十數日前,她曾進了這冷府,但一直沒有出來。她不在你這里,又能去何處?”
宋文聞言,心中頓時明了:
滅禪之所以如此肯定虞畫沒有離去,應該是那些隱藏在冷府周邊的探子,告訴他的。
不過,即便有人證,宋文也不會承認。
“在十幾日前,虞畫道友確實曾來過寒舍,但是夜就離去了。佛師要尋人,還是去別處問問吧。”宋文道。
“離開了?”
滅禪的眼中閃過一抹狐疑,隨后,寒光乍現。
“陰朔,虞畫施主怕是已遭了你的毒手吧?”
“佛師何出此言?”宋文臉上滿是無辜,“虞畫道友貌若天仙,在下仰慕還來不及,豈會對她心生歹念?”
“休要在此花言巧語!虞畫施主下落不明,要么被困在你這‘冷府’,要么已被你所害,絕無其他可能。”滅禪厲喝道。
“佛師此言差矣!虞畫道友乃合體中期修為,我不過合體初期修為,就算心懷不軌,也不是她的對手。更何況,我與虞畫道友之間,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為何要對她不利?”宋文緩緩而道。
“貧僧雖不知其中緣由,但虞畫施主進了‘冷府’,便再未現身,此乃事實。”滅禪僧人那肥碩的身軀一震,臉上兇橫之色更甚。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既然佛師認定在下乃是兇手,那在下也不費口舌。不過,佛師氣勢洶洶而來,難道是想為虞畫道友報仇雪恨?”宋文的聲音,也逐漸冷了下來。
他只想安安靜靜的窩在這冷府,淬煉打磨法力。
虞畫和滅禪之流,卻總是前來打擾這份清靜,那他也只有以雷霆手段應對了。
可是,這時滅禪身上的殺氣卻陡然一泄,再無先前的兇橫,反而是多了一股玩味。
“看來,虞畫那賤貨,果然是已經死在了你手中。但她的死活,與貧僧何干?”
這下子,反倒令宋文有些大感意外了。
既然滅禪不在乎虞畫的死活,那他又是為何而來?
另外,虞畫在死之前,信誓旦旦的表示,她的那些‘姘頭’一定會為她報仇雪恨;如今看來,卻是...人死茶涼。
“佛師來此,到底所為何事?”宋文問道。
滅禪道,“虞畫的身上,有一幅殘圖。還請道友將殘圖交出來。”
宋文聽后,眼中閃過一抹茫然。
虞畫的儲物戒,他還真沒有仔細去盤點過,只是大致掃了一眼,將靈石和一些用得上的丹藥靈材轉移到他自已的儲物戒中;其余的東西,他并沒有去管,而是被他胡亂塞到了另一個存放‘無用戰利品’的儲物戒,打算合適之時拿出去處理掉,換取些靈石。
宋文的神識,當即侵入了一個藏于袖口的儲物戒。
儲物戒中的東西很雜,從兩三階的靈物到七八階的都有,且散亂的堆在儲物戒中,也沒有分門別類。
神識迅速掃過儲物戒,宋文果然在一個玉盒中發現了一張殘圖。
殘圖像是某種生靈的皮膚支撐,輕薄而柔軟。
其上用暗褐色的線條,簡單的刻畫著一些線條,像是在指引方向。
但此圖明顯殘缺不全,既沒有一個明確的起點,也沒有標注終點。
宋文一時不知,這殘圖到底有何用,遂道。
“滅禪佛師,在下早已說過,虞畫道友已經離去。你要那什么殘圖,還是去尋虞畫道友索要吧。”
滅禪肥碩的身軀上,驟然散發出一股森冷寒意。
“數月前,浮塵嶺東北部有一座秘境現世,名為‘尸古秘境’。那殘圖不過是秘境地圖的一小部分,陰朔,你留著也毫無用處,反而會得罪殷莊大人和浮塵嶺諸多合體期散修,還是老實交出來,以免引火燒身。”
宋文緊盯著滅禪,眼中精芒明滅不定。
在拷問虞畫神魂時,宋文并不知殘圖的存在,虞畫也并未提及此圖。
因而,宋文無從判斷,滅禪所言的真假。
若殘圖當真只是那個秘境地圖的一小部分,對于宋文而言,就沒有任何價值,反正他都不打算涉足那什么尸古秘境。
交出去,或許是避免麻煩的最佳方式。
但宋文隨即又想到了另一個問題。
既然,滅禪能猜到,虞畫已死在了自已手中,前來索要殘圖;那浮塵嶺其他對尸古秘境感興趣的合體期修士,以及殷莊,是不是也會上門索要此圖?
若將殘圖給了滅禪,自已到時又拿什么東西給其他人?
宋文突然莫名感覺有些煩躁。
原本只是想找個靈氣充沛的福地潛修,偏偏還是被卷入紛爭。
“滅禪佛師,不管你信與不信,我都沒有殺害虞畫道友,她早已安然離去。”
“陰朔,你可別不識好歹?”滅禪冷聲道,毫不掩飾身上的殺意。
“滅禪,不識好歹的人,是你!”
對方一再咄咄逼人,宋文亦懶得再與之虛與委蛇;大不了,不要這冷府就是,另尋福地修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