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府外,天地一片漆黑。
而洞府石門卻突然開啟,可宋文已不感到任何驚慌,甚至連半點意外都沒有,只是淡然的看著突然出現的絳鱗王,然后退去了自已的衣衫。
“你來了。”
絳鱗王微微一愣,似乎沒有料到宋文會如此平靜。
就仿佛一名惡漢三番兩次深夜闖入獨居婦人家中,可后者卻主動掃榻相迎,反而讓惡漢有些不知所措。
但也僅是略作發愣后,惡漢就撲了過去。
翌日,清晨。
東方晨光微熹。
絳鱗王起身下床,蛇尾擺動,正欲離去,卻突然停住。
“極陰,我昨日看到,你和青練在水中游玩,皆樂在其中。在道侶一事上,青練與大多數柳蛇不同,追求你們人族的‘不離不棄,相伴白首’。我乃她大兄,自當成全。為了不讓她失望,從今以后,我不會再來打擾你了。”
話音落下,她已開啟洞府石門離去。
“呵!”
宋文輕笑一聲,起身穿衣。
上午,他繼續和青練一起造船。
午時,他準時到了‘人族館’。
兩名守衛沒有再上手,只是口頭上‘調戲’了一番,就放他進入。
剛走入山谷,他就看到,谷中的一個涼亭中,有一名男子憑欄而立,凝望著靈泉的眼中,透著刻骨的悲涼。
宋文心頭驚愕不已。
此人,他認識!
玄誠子!
無序海正道勢力魁首——兩儀宗的那位元嬰期老祖。
當年,還是宋文給了此人三階《噬元陣》,玄誠子才從其中窺得了飛升的機緣。
卻是沒想到,他竟飛升到了西戎大陸,只能說是命運不濟。
玄誠子如今已是化神巔峰的修為,容貌上也有明顯變化;在下界時,他是一副慈眉善目的老道形象,如今卻是一副中年道人的樣子,看起來俊朗了不少。
玄誠子也注意到了宋文的到來,轉身望了過來。
“閣下面生,莫非是絳鱗王新帶回的那人?”
“正是,道友如何稱呼?”宋文落在涼亭中,笑著問道。
“在下玄誠子。敢問閣下如何稱呼?”玄誠子道。
“極陰。”宋文道。
“極陰?”玄誠子眉頭微蹙,目光上下打量著宋文。
“道友這是怎么了?區區一個名號,為何令道友如此驚疑?”宋文道。
“我有一位故人,亦號‘極陰’。”玄誠子眼中,閃過追憶之色。“只是,他容貌與閣下大相徑庭,且修為...”
說到這里,玄誠子突然意識到了什么,問道。
“請問閣下何等修為?”
“合體初期。”宋文道。
“前輩已是合體境修為!”玄誠子眼中滿是不敢置信之色。“那就絕無可能是我那位故人了。他就算有緣飛升,想必修為也不會比我更高。”
宋文道,“你我如今皆困于這蠻荒般的西戎大陸,同是淪落之人,前輩晚輩這些虛稱就沒必要了。你我以‘道友’相稱即可。”
玄誠子聞言,目光變得復雜至極,眼中似有萬千往事流轉。
“前輩...道友所言極是。我原本是下界之人,天賦和心性出類拔萃之輩。可奈何下界資源稀缺,我苦修千載,歷經無數艱險,方得飛升。”
“我本以為,飛升上界,便是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豈料...”
玄誠子臉上露出一抹苦笑,透著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豈料,我竟飛升到了西戎大陸,一腳踏進了無盡深淵。我剛飛升至此,便被銀柳王所擒,成了她的禁臠;不僅要日夜侍奉銀柳王,她一高興,還會邀請親朋摯友同樂。甚至,她手下之人立功,我也會被當做獎賞,送去供人玩弄幾日。就連...到這人族館躲下清閑,都會被門口的兩名守衛猥褻。”
“遙想當年,我亦是下界叱咤風云之輩,一念之下,便可定奪億萬人生死;揮手間,便可令風云變色、山河震顫,眾生俯首稱臣。如今卻淪為一介玩物,終日渾渾噩噩。”
宋文疑惑問道,“既然你是飛升而來,那應該并無化神期功法。為何你卻有化神巔峰的修為?”
玄誠子道,“是銀柳王給我的修煉功法。據她所言,數萬年前,柳蛇族曾和東玄大陸的修士有過往來,但后來不知為何斷了。修煉功法便是那時從東玄大陸修士手中所得。不過,空有功法,而無前人的修煉心得和突破瓶頸的丹藥,修煉起來亦是舉步維艱。”
“柳蛇族內共有九名人族修士,但最高修為不過煉虛初期。我飛升已有近四百年,有柳蛇族提供的源源不斷的資源,也不過修煉至化神巔峰;突破煉虛境界更是遙不可及。”
宋文問道,“不是已經有人突破到了煉虛期嗎?為何不向他請教突破之法?”
“那位煉虛期修為名為‘莫川’,據他所言,也是稀里糊涂的就突破了,不明其中緣由。當然,也可能是他不愿透露。”
玄誠子突然一頓,語氣變得恭敬了一些。
“道友乃合體境修為,且聽你所言,似乎不是下界飛升而來。不知道友源自何處?又可有突破煉虛期之法?”
“我來自于東玄大陸,被仇家追殺,僥幸發現一座上古傳送陣,被迫逃至此處。不過,傳送陣已毀,已無返回了希望了。至于突破之法...”
宋文掏出一枚玉簡,扔給了玄誠子。
“道友且拿去便是。若能助道友破境,也算是結下一樁善緣。”
“多謝道友。”玄誠子接過玉簡,一臉的喜色,“說起來,我得以突破化神從而飛升,還是得益于那位名為‘極陰’的故人;如今又得道友以煉虛期破鏡心得相贈。如此看來,‘極陰’這個尊號,倒是于我有莫大機緣。”
宋文瞟了一眼玄誠子,沒有接其話茬,而是話鋒一轉,問道。
“道友在此囚困數百年,難道就沒有想過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