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荒沼澤。
地下五百里的地底深處。
宋文正朝著西北方向,急速遁行。
他在逃出渡厄的感知范圍后,便利用利用替死法術(shù),瞬移到了一塊凸出水面的泥地之上。
然后,催動一張遁地符,遁入了地下深處。
遁地符極為神異,讓他能在泥土和巖石中隨意穿梭,就猶如鷹擊長空、魚游大海,暢通無阻。
而在地底的遁速,只稍遜于空中。
并且,施展遁地符時,雖然也會有氣息殘留;但這氣息本就微弱,加之被厚重的巖石遮掩,很難被察覺。
地遁符與替死傀儡搭配,簡直是逃跑的絕佳組合。
不過,再好也比不上,赤沛曾使用過的瞬移萬里的符篆。
宋文嘗試著遁入更深的地下,但超過五百里的深度后,他身上環(huán)繞的那道土褐色靈光,便會搖曳不止,變得極為不穩(wěn)定,仿佛隨時都可能消散。
這是因為,隨著他不斷深入地下,來自大地的壓力也在成倍增加。那壓力猶如千山萬岳同時傾軋而下,層層疊疊,浩蕩無邊。
值得一提的是,以宋文的神識強度,在被厚重的巖石壓制后,并不能感知到地面的情況,也就不知他自己到底遁入了地下多深。
這個五百里的深度,是葉冰交給他地遁符時,告知給他的。
因而,宋文并不知曉是否甩掉了渡厄,只能埋頭全力向前遁行。
一張五階地遁符,只能維持一炷香的時間。超過這個時間,那土褐色的靈光便會消失。
然而,在這一炷香的時間內(nèi),宋文也遁出了數(shù)萬里。
他沒有鉆出地面,也沒有使用手中僅剩的那張遁地符,而是在土褐色靈光消失之前,以肉身之力,在地下挖出了一個丈高的洞穴,收斂全身氣息,就地隱藏。
在面對渡厄時,他由始至終都以神血門弟子自居,只要渡厄?qū)Υ擞兴蓱],便不敢將此事透露出去。
畢竟,若他真是神血門弟子,渡厄透露此事,便是在自尋死路。
而在一段時間之后,神血門沒有任何行動,渡厄便能識破宋文的謊言。
不過,渡厄依舊不敢把宋文修煉《尸王轉(zhuǎn)身訣》的事情,稟報掩月堂;只因,他這樣做,可能導(dǎo)致他與宋文私下交易千株菩靈蕊的事情敗露。
因而,宋文并不擔心,渡厄會找來幫手。
他便心安志定的藏于此地。
宋文在地下藏了兩日,未見任何異樣,便再次徒手挖掘巖石,將洞穴拓寬到了百丈。
他布下《天機遁隱陣》,開始打坐修煉。
此地靈氣尚可,又深藏地下,可謂是個不錯的閉關(guān)之所。
時間緩緩流逝,轉(zhuǎn)眼十五年過去。
宋文總算將修為徹底穩(wěn)固。
另外,在大量丹藥和靈石的喂養(yǎng)下,三只幽影蠱提升到了三階巔峰,影王蠱也提升到了四階后期,血蚯蠱也已進階三階。
只有冥狐,因長期處于地下,無法弄到足夠的血食,實力依舊停留在四階中期。
由于大量煉制影王蠱所需的王蠱丹,導(dǎo)致菩靈蕊消耗的很快。
如今,宋文手中只剩下六十幾株了,令他不敢再繼續(xù)煉制王蠱丹。
這讓他對于渡厄的恨意,又強烈了幾分。
為了逃命,兩百株成熟的菩靈蕊,以及八百多株新繁育出的新苗,全部被迫割舍了。
此外,宋文還修煉了神識,但因手頭儲備的魂魄有限,即使全部吞噬一空,距離化神巔峰也還有一段距離。
缺少修煉資源,宋文只能破關(guān)而出。
他收起《天機遁隱陣》,雙手化為干尸利爪,慢慢挖掘頭頂?shù)膸r石。
這地底深處的巖石極為堅硬,但在宋文的一雙利爪面前,依舊脆弱得如同豆腐。
挖著挖著,上方突然傾瀉下大量腐臭的污泥。
宋文不清楚上方狀況,擔心有危險,為了避免驚動上方可能存在的人或妖獸,他并未催動法力,也就沒有法力護盾。
這些污泥直接澆了他一身,從他身上沖刷而過。
枯荒沼澤已存在了不知多少年,其底部的污泥仿佛是大地積壓了無數(shù)年的污穢,散發(fā)著令人窒息的惡臭,且異常黏膩,如同要滲透進他的皮膚,令宋文頓感惡心不適,頭暈?zāi)垦?,腹中翻涌不已?/p>
由于宋文開掘出的巖石,被他放在了身下的通道。
污泥很快就填滿了本就不大的空間,不再繼續(xù)流淌。
宋文矗立原地良久,屏氣凝神,好不容易才從那股不適中脫離出來。
這沼澤底部的污泥,簡直可以當做毒藥使用了,像他這樣直接浸泡在污泥中,恐怕尋常的化神期修士都有暈厥的風險。
這時,他的神識已經(jīng)能感知到地面了,確定周遭寥無人煙,亦無任何強大妖獸,讓宋文頓感自己之前的謹慎有些多余,簡直是自討苦吃。
不過,來都來了,自然不能空手而歸。
他拿出一個空置的儲物戒,裝了滿滿一戒指的污泥。
接著,他運轉(zhuǎn)法力,身形一抖,污泥連同衣物瞬間被震離身軀,四散飛濺。同時,他撐起了法力護盾,將污泥隔絕在外。
換上一件干凈的衣物后,宋文沖天而起,破開厚重的污泥,來到了沼澤上空。
“也不知葉冰脫身沒有?”
宋文低語一聲,但他并沒有試圖去尋找葉冰。
無論對方是否還活著,他都沒有辦法聯(lián)系到對方,也就沒有必要浪費時間在此事之上。
是夜。
喬裝打扮為一名元嬰期修士的宋文,來到了云隱城附近最大的黑市——爛陀鬼市。
他先是購買了一批妖獸尸身和魂魄,以及修煉所用的靈藥,然后來到了一家情報店鋪。
接待他的是一名面容滄桑的老者。
“客官,不知想要什么情報?”老者問道。
宋文道,“最近二十年來,掩月堂可有發(fā)生什么大事?”
老者聞言,抬起渾濁了雙目,深深的看了一眼宋文。
在這云隱城附近,乃至整個岐倉域,敢如此直白打聽掩月堂情報的人,實在不多見。
“近來,掩月堂并未傳出任何大事。至少,表面上一切如常?!?/p>
老者的回答,倒也符合宋文的預(yù)想:渡厄并沒有將他身負《尸王轉(zhuǎn)生訣》的事情,透露出去。當然,也有可能,渡厄已將此事上報了掩月堂;只是掩月堂行事隱秘,外界沒有察覺而已。
“可有關(guān)于枯禪寺監(jiān)寺——渡厄近況的情報?”宋文問道。
“沒有?!崩险吆芨纱嗟膿u了搖,“煉虛期修士的行蹤,豈是那么容易探聽到的”。
宋文沒有再繼續(xù)打聽情報,扔下兩枚上品靈石,便出了店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