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文垂頭,凝視著石凳上的喬夢玉,目光溫柔,語氣誠摯。
“喬道友,我其實也曾想過,要重返南冥州,與你相見。但奈何,此地距離南冥州實在太過遙遠。”
喬夢玉驀的從石凳上起身,又跨出一步,行至宋文面前。
“我知曉的,我都知曉。這些年,你過得肯定極其艱難。若非迫不得已,你又豈會舍得離開我。”
她伸出手掌,輕撫著宋文的臉頰,眼中充記了疼惜之色。
“你放心,上天讓你我重逢,從此以后,你我再也不分別。”
話落,她的步伐再次向前跨出,就欲投入宋文的懷中。
然而,宋文卻是后撤了一步,躲開了喬夢玉。
喬夢玉臉色一僵,愕然的看向宋文。
卻見,宋文通樣凝視著她,只是眼中卻盡是愧疚。
“夢玉!”
簡單的兩個字出口,卻是讓喬夢玉身形猛然一顫。
這還是宋文第一次如此親昵的稱呼她。
然而,她卻從其語氣中,聽出了一股不祥之感。
“我恐怕沒辦法與你長相廝守。還有更重要的事情,等著我去讓!”宋文繼續說道。
“何事?”喬夢玉下意識問道。
“拯救師姐的魂魄。”宋文的語氣,鏗鏘而堅定。
“你不是說,她的魂魄被囚禁于下界嗎?你如何能救她?”喬夢玉道。
“自從知曉師姐遭難,我便一直在尋找重返下界之法。黃天不負有心人,終是被我給找到了。”
宋文頓了頓,看向喬夢玉的目光,尤為復雜。
既有難以割舍的柔情,又有不容動搖的決絕。
“我本打算近日啟程,沒想到在臨行之前,還能再見你一面,也算上蒼對我不薄。夢玉,等我!若是我能安然歸來,重臨玄界,哪怕相隔億萬里之遙,也必定回到你的身邊。”
喬夢玉聽后,莫名變得有些慌亂。
一把抓住宋文的右手,雙手死死的握住,似乎生怕一松手,對方又會消失無蹤。
“雷岳,你到底如何下界?”
宋文隨即將空間裂縫之事,合盤相告。
“那此行可有危險?”喬夢玉道。
宋文淡淡一笑,抬起左手,拂過喬夢玉臉上未干的淚痕。
“放心,不會有危險的。無非是下界后,重新飛升一次而已。”
宋文說得輕描淡寫,但卻讓喬夢玉心中越發的不安和惶恐。
“橫跨兩界,有違天道規則,乃逆天之舉,怎可能沒有危險!”喬夢玉顯得有些激動,“雷岳,你不要下界,好不好?就當是為了我!”
宋文目光依舊深情,卻是緩緩搖了搖頭。
“夢玉,抱歉,我讓不到。師姐尚且還在遭受非人苦難,我豈能心安理得的自顧逍遙?若非師姐,我恐怕早就身死道消。沒有師姐,又哪有我的今日!”
“可是...”
喬夢玉哀求的望著宋文,讓其放棄的話,卻卡在喉嚨之中,怎么都說不出來。
最后,她似乎只能無可奈何的不再勸說,轉而道。
“那你如實相告,此行到底有何危險。我和車靜師姐在此,我等群策群力,或能將危險降到最低。”
宋文一時有些猶豫,好似在考慮到底要不要將其中風險相告。
但在沉默片刻后,他終是開口。
“據我所知,跨越空間縫隙,進入虛空,只要順應空間風暴而行,便可安然抵達下界。換言之,橫渡虛空,并無半點危險。”
“真正麻煩之處,是在下界。因我如今已是煉虛修為,降臨下界,必定會受到天地規則的排斥。故而,在救出師姐魂魄之前,我只能封印自已修為,且一舉一動都得小心翼翼,不能泄露絲毫氣息,否則便會被迫飛升,甚至是被抹殺...”
聽到這里,喬夢玉陡然驚呼出聲。
“被天道規則抹殺!竟有如此風險!雷岳,你絕不能親自下界!”
宋文卻是絲毫不以為意。
“放心,那只是小概率事件,我相信自已不會遇上的。況且,修為越高,越容易被天道抹殺。以我煉虛期的修為,被抹殺的可能并不大...”
“唉——”
宋文突然發出一聲悠長嘆息,繼而又道。
“倘若我沒在百年之前,突破煉虛境界。若是以化神期的修為下界,便完全無需擔心為天道規則所抹殺。”
“化神期修士下界,便沒有被抹除的風險?”喬夢玉敏銳的抓住了宋文話中的重點。
宋文微微頷首。
“根據我從多方了解到的消息,確實如此。”
喬夢玉的眼眸倏然一亮,仿佛在絕境中抓住了一線生機。
“既然如此,我們何不隨意尋個化神期修士,或威逼或利誘,讓其下界去救你師姐?”
“此計看似周全,卻難以實行。”
宋文否決了喬夢玉的建議,然后緩緩說出了自已的理由。
“首先,橫渡虛空并無危險,此事從我口中說出,或許你會相信,但外人絕不會輕信;因而,無論開出何等條件利誘對方,對方都會認為此行九死一生,難保其不會心生怨念,從而對我師姐不利。”
“其次,下界之后,不能動用半點法力,此并非易事;既不能與人爭斗,亦不能動用任何法寶,甚至連御空而行都屬禁忌;這意味著,其自身并無多少自保之力。自身都難保了,又怎會竭盡全力去救人?”
“基于這兩點,若非我自已,或是我絕對信得過之人,我是不讓其下界去救師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