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了常書記之后，怎么還學會噴糞了？”趙天成說。
“他們這次真是狗仗人勢了……”高震岳走到趙天成跟前，坐到旁邊的長椅上，皺眉說：“如果是這樣的話，接下來肯定是要妥協了……他們紀委，肯定會直接發督辦函，到時候我們也不得不配合了吧？”
“配合吧！哼，配合又怎樣？到時候，我們省委常委會上見真章！”趙天成說。
“您的意思是？等省委常委會的時候，我們否決他們？否決省紀委提出來到判定？”
“對……”趙天成說：“我們是時候讓他們感受感受我們趙家幫的厲害了。”
“好！”高震岳說：“我也是憋了很久了。”
——
高震岳猜對了。
王立慶當天就讓省紀委辦公室發了正式的督辦函。
王立慶知道，這次要是軟了，以后紀委就再也抬不起頭了。
傍晚時分，公安廳終于把證據送了回來。
辦案人員連夜加班，補充取證，第二天一早，就整理出了初步結果：二十二名干部中，有3人涉嫌嚴重貪腐，必須移交司法；有8人是輕微違紀，比如違規審批、接受宴請，可他們負責的項目確實有成效，建議給予警告處分，保留職務；剩下11人屬于程序違規，沒有謀取私利，建議誡勉談話，限期整改。
王立慶看著這份報告，長舒一口氣……
而后，第二天一上班就帶著這份報告去見彭來昌。
彭來昌看后，當即是信息異常，這么一來的話，自已就能平安落地了啊。
“涉及到這么多的干部，我們紀委肯定是要報送省委常委會批準的，什么時候進行比較好？”王立慶問。
“當然是越快越好！我立刻組織省委常委會會議！”彭來昌說著，當即就安排下通知，上午十點半召開省委常委會會會議。
蔣震得知消息的時候，便火急火燎前往彭來昌辦公室。
可是，因為自已這邊也有常書記的交辦的事情，人都來了，不能攆人家走。
好不容易快速解決完問題的時候，抬頭一看，竟然快十點了！
于是，趕忙去往彭來昌辦公室。
來到他辦公室的時候，彭來昌正在跟王立慶開心交流著那二十二人的事情。
“蔣省長來了啊？呵呵！來來來！快來坐！”彭來昌笑著說。
蔣震激動地走過去說：“你不能在這個時間召開省委常委會來討論這二十二名干部的違法違紀問題啊！”
“為什么？”彭來昌不解地問。
“因為這件事情，最終還是要華紀委來負責的！”蔣震說：“趙天成這邊的人，肯定不會通過的！”
“不可能！”王立慶說：“他們現在都知道我們見過常書記了！怎么可能不同意？”
“唉！你們…你們怎么不信呢？”蔣震略顯激動地說。
“蔣省長……”王立慶笑著說：“假如換了你是齊宇航、高震岳他們，你覺得這件事情常書記都主動干涉之后，他們敢在會議上唱反調嗎？”
“你們不要忘了常書記是什么角色！”蔣震說：“他是華紀委的一把手，華紀委是干什么的？華紀委是徇私舞弊的嗎？不是的啊！”
“這會議馬上開始，省委常委們這會兒八成都過去了，取消會議說不過去的！呵，行了，”彭來昌起身，走到蔣震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說：“放心，常書記都表了態，他們不敢太過分。”
王立慶也跟著點頭，面帶微笑，表情之中透著股志在必得的勁兒。
蔣震看著兩人，無奈地嘆了口氣。
他太清楚趙家幫的行事風格了——他們的團結從不是基于道理，而是基于小圈子的利益，只要趙天成一句話，就算是常書記的指示，他們也能找出“執行偏差”的借口。
十點半，省委常委會準時召開。
趙天成坐在主位右側，齊宇航、張國梁、林建軍等七位常委緊緊挨著他坐下，每個人都腰背挺直，眼神銳利如鷹。
彭來昌坐在主位，沖著王立慶遞了個眼色。
王立慶將材料遞給工作人員，工作人員將結案報告分發給眾人。
而后，王立慶說：“經過省紀委獨立核查，二十二名涉案干部的情況已查清。其中3人涉嫌嚴重貪腐，證據確鑿，建議移交司法；8人輕微違紀，但主導的鄉村振興、產業招商項目成效顯著，建議警告處分保留職務；11人僅程序違規，未謀私利，建議誡勉談話限期整改。”
他剛說完，組織部長齊宇航就把報告拍在桌上，語氣帶著毫不掩飾的譏諷，說：“王書記，這是結案報告，還是護短清單？什么叫‘輕微違紀保留職務’？違紀就是違紀，哪怕只是接受一次宴請、違規簽一個審批，也是突破了紀律底線！你看看這些年趙書記提拔的干部，別說違規，連群眾的一瓶水都不接，憑什么這些人犯了錯還能留在崗位上？”
“就是！”常務副省長張國梁立刻接話：“這8個人負責的項目有成效？我看是‘帶病干事’！今天縱容他們‘輕微違紀’，明天就會有人敢‘嚴重違紀’！彭書記，您用人失察已經是過錯，現在還要包庇，這是錯上加錯！”
王立慶也沒想到這幫人今天竟然如此大膽發言？
上次會議的時候，他們聽到常書記三個字的時候，一個個的都不敢吭聲，這次竟然都踴躍發言？
這不就相當于直接亮牌了嗎？
他們這趙家幫的人，當真是瘋了啊！
王立慶漲紅了臉，剛要反駁，政法委副書記林建軍就搶過話頭：“省紀委的職責是監督執紀，不是權衡利弊！之前我看過高震岳同志的審查報告！報告里面清清楚楚寫著這些人接受管理服務對象宴請、違規審批項目，這些都是鐵證！王書記卻把‘項目成效’當擋箭牌，我嚴重懷疑省紀委的核查受到了干擾，這份報告根本不具備公正性！”
趙家幫的常委們像事先排演過一樣，你一言我一語，火力全集中在“違紀必嚴懲”“報告不公正”兩個點上。
宣傳部長李紅梅則是根據趙天成的安排，拿出了提前準備好的材料，念起了他們趙家幫的一些廳級以上干部“十年無違紀、清廉標兵”的事跡，話里話外都在對比。。
“這同樣是干部，有人守不住底線，有人卻把干凈刻進骨子里。我們要是批準這份報告，就是在鼓勵‘違紀干事’，寒了清廉干部的心啊！”李紅梅輕聲輕氣地說。
彭來昌聽后，臉色那叫一個鐵青，那刻才知道蔣震的厲害啊。
可此刻，你也不能讓他們給占了上風啊！
馬上反駁說：“發展要用人！這些人能干事，只要糾正錯誤，為什么不能給機會？趙書記，你說句公道話！常書記的指示，就是這個意思！你說是不是！？”
趙天成一直靠在椅背上，直到彭來昌點他的名，才緩緩抬眼：“公道話就是——紀律面前沒有例外。常書記說要‘區分輕重’，但沒說可以‘違紀免責’。尤其你說的那8個人要是留任，群眾會怎么看？外界會說我們廣貴省委‘貪功護短’，這比貪腐本身更損害政治生態。”
他目光掃過在場所有人，語氣淡定：“我建議，二十二名涉案干部一律停職接受調查，3名嚴重貪腐的移交司法，其余19人由省紀委重新核查，務必查清所有違紀細節，再按規定從嚴處理。齊部長，你覺得呢？”
“我完全同意趙書記的意見！”齊宇航立刻表態，“干部考核要以德為先，清廉是德的底線，突破底線就該堅決拿下！”
“我附議！”張國梁、林建軍等人接連開口，七個人的聲音整齊劃一。
蔣震覺得，此刻自已再不開口都不行了……
他拿起桌上的項目清單，翻到其中一頁說：“趙書記，齊部長，你們看第七頁上的這組數據——被建議警告處分的李縣長，在任三年，把一個貧困縣的茶葉產業做成了支柱產業，帶動兩萬多農戶增收；還有滇南市的招商局的王局長，引進的電子廠解決了三千人的就業問題。他們的違紀行為確實該處分，但停職會讓項目停滯，損失的是廣貴的發展機遇！”
“蔣省長這是本末倒置！”趙天成冷目盯著蔣震說：“沒有干凈的干部，就沒有健康的發展環境！這是我們廣貴省一直以來堅持的基本論調！項目停了可以再招，干部的紀律底線破了，誰能拉回來！？”
“廣貴等不起了！！”蔣震的氣場全開，厲聲道：“我們的GDP增速已經連續兩年低于周邊省份，再因為內斗停掉重點項目，老百姓的日子怎么過？常書記讓我們‘干事創業’，不是讓我們揪著小錯把能干事的人全打倒！”
“蔣省長少拿常書記當幌子！”林建軍反駁道，“我們已經把廣貴的情況向華紀委匯報了，常書記要的是‘干凈干事’，不是‘違紀干事’！你這是在曲解領導意圖！”
這句話像一把尖刀，戳中了彭來昌和王立慶的軟肋——他們雖然見過常書記，但趙家幫也能直接對接華紀委，誰能代表常書記的真實意圖，還未可知。
王立慶急得站起身，剛要拿出核查時的證據反駁，就被趙天成抬手打斷：“多說無益！咱們省委常委會議講究民主集中制，現在就對省紀委的結案報告進行表決。同意按省紀委報告處理的，請舉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