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震的雙目早已適應了黑夜，窗外的淡光無比清晰地照在付小青的臉上，他從來沒有如此近距離欣賞過她的容顏。
這張精致的面容，像是無可挑剔的油畫。
一番云雨之后，兩人的心情有種微妙感。
“你們為什么換房間睡？”蔣震問。
按理說耿思瑤去了我的房間、付小青來了耿思瑤房間，那我是不是該去付小青的房間？
不對，難道付小青的房間里有人？
“唐龍飛在我房間，明天你早點兒走。”付小青忽然說。
蔣震聽后，整個人就愣在床上，看著漆黑又泛白的天花板，低聲說：“我知道現在的我配不上你。”
“……”背身一對的付小青，慢慢睜開眼睛，看著白紗窗簾上的枯枝影，靜悄悄地聽著蔣震低沉的聲音在靜謐的房間里蕩著。
“我會很努力，努力變成那個配得上你的人。”蔣震又說。
“我……不喜歡自卑的人。”付小青低聲說。
自卑？
蔣震覺得自己確實自卑。
從小跟生母流浪的日子也好，在蔣鵬那里寄人籬下的日子也是，那種貧窮環境里走出來的人，有幾個自信的？
包括跟白悅相戀的時候，自己都帶著自卑。
也是因為自卑的緣故，自己才會對白悅無微不至地照顧。
可是，而今才知道，那些廉價的呵護、那些日子里的相擁陪伴，甚至說在對方生病時去送上的藥品和溫水，所有那些溫柔在財富面前都不值一提。
“今晚……”付小青的聲音細小，卻那么清晰傳來，“今晚是我自愿的。但是，只有這一次。我會把今晚發生的事情，當做自己對唐龍飛的懲罰。以后，我們誰都別提這件事，就當從沒發生過。”
“……”蔣震聽后，心口就像是被壓上了一塊石頭。雖然這塊石頭，可以輕而易舉地掀開，就像此刻覆蓋在身上的被子一般輕，可是，他很清楚，不能掀開。
掀開就意味著釋放出真實的自己，
掀開就意味著自己要將最真實的情感流露出來。
這是要不得的。
因為，徐老；
因為，任務……
這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愛情，也不是可以掏心掏肺流露出的真情。
這是夾雜著仇恨與利益的交往啊……
——
早上六點的時候，蔣震被男人上廁所的聲音吵醒。
馬桶沖水聲過后，便是洗臉聲傳來。
聽到關門聲的時候，便覺得唐龍飛可能已經回到房間。
付小青穿上睡裙，起身之后，輕輕打開了門。
“你醒了？”唐龍飛的聲音忽然從客廳傳來。
付小青故作鎮定說：“你怎么起那么早？”
唐龍飛有些疲憊地說：“醉酒之后總是醒得早。”
“哦，我去洗漱……”付小青應了一聲后，趕忙去了洗手間。心想幸虧沒讓蔣震出來。
因為擔心唐龍飛會去臥室，付小青趕忙簡單洗漱過后，回到臥室。
回到臥室的時候，發現蔣震裸露上身半躺在床頭，見她進來的時候，嘴角還勾起一道意味深長的笑。
付小青見他那么不在意唐龍飛的到來，便有些生氣。
從衣架上拿過自己的衣服來之后，命令說：“轉過身去。”
“……”蔣震乖乖側躺下，背過身去。
付小青穿好衣服之后，便說：“我帶他出去吃早餐，你趁這個時間，趕緊走。知道嗎？”
“嗯。”蔣震輕輕應了一聲。
——
聽到兩人聊著天離開之后，蔣震趕忙從床上站起來。不經意間發現床單上的落紅時，心里還莫名一陣感觸。臉上的興奮，也陡然變得嚴肅起來。
也是在那刻，他想要認認真真地對待這份感情了。
而后，轉身走出臥室，來到自己臥室，拿過自己的衣服開始穿。
耿思瑤聽見動靜迷迷糊糊睜開眼，看到蔣征裸露著上身時，慢慢又閉上眼睛，而后又猛地睜開，“你醒了！？”
“你也快起床吧……她倆都出去了。”蔣震很是淡然地說。
“他倆出去了？我怎么沒聽見啊？”耿思瑤散著頭發從床上站起來。
蔣震轉過頭去，看著她那黃色的小熊睡衣，又看著她那蓬松著的頭發，感覺就跟養了個閨女似的，輕輕摸了摸她的頭說：“一驚一乍的干什么呢？趕緊去洗漱，然后跟我聊聊昨天晚上的事情。”
“你倆昨晚有事兒……”耿思瑤的眼微微瞇起，故作陰險地說。
“你好色啊……”蔣震翻了翻白眼之后，拿上外套就往外走。
“你去哪兒啊？早飯怎么吃啊？”
“今天的早飯你自己想辦法吧！”
“今天就放假了！我想下午回省城呢！”
“那……”蔣震說著，裝好手機后，握著門把手說：“祝你一路順風！”
“蔣震！我是你恩人啊！你這么無情的嗎？！”耿思瑤對著臥室說。
出去后，卻發現蔣震已經走了。
門都沒關！
這家伙…哼！真是個木頭！大木頭！
自己都送到床上了還不知道珍惜！
想到這些，耿思瑤當即拉開門，沖著樓梯喊：“天底下怎么有你這種木頭啊！你真不是個男人啊你！討厭！”
——
唐龍飛來縣府大樓了。
當天蔣震作為縣委辦公室副主任，自然要跟劉德軍主任一起去迎接唐龍飛的到來。
一系列的交接工作完成之后，已經是上午十點半了。
在樓下的小廣場送走了趙波書記后，一大隊的人便轉身往辦公大樓走去。
蔣震有些納悶，趙波今天看自己的時候，眼神里怎么還像是帶著恨意啊？
可是，來不及多想，唐龍飛便把劉德軍和蔣震叫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劉德軍是縣委班主任，是縣委書記的大秘，是當前最親近唐龍飛的人。
兩人來到辦公室之后，唐龍飛便對辦公室指指點點，換這換那的。
劉德軍詳細記錄之后，唐龍飛又將目光放到了蔣震身上。
蔣震迎上唐龍飛那目光，是發自內心地排斥。
如果可以，自己是真不想在這里待著啊。
“那個……”唐龍飛坐到老板椅上，翹起二郎腿看向蔣震說：“蔣主任現在具體忙什么工作啊？”
“我現在是掃黑組的副組長，最近都在忙著掃黑的工作。”蔣震一臉“微笑”說。
“掃黑工作就是個形式而已，我現在正好缺個秘書，在沒找到合適的之前，你先兼著我的秘書吧？”唐龍飛故作不經意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