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確定？”
雖然魯明銳心中充滿了疑惑，但他沒有問出口，而是確認這一點。
“魯市長，只要你將這份名單交給市委組織部，拿到五人小組會議上討論，我保證在你離任之前安然無事，同時確保你的離任審計萬無一失！”林毅點頭，只要魯明銳按照他所說的做了，那就代表魯明銳和市政府的意見，是不可能撤回的。
“好！”
魯明銳盯著林毅看了三秒鐘，然后點頭說道：“我今天就把名單交給市委組織部。”
“魯市長，合作愉快。”林毅起身，微笑著伸出手。
魯明銳傲嬌地哼了一聲，沒有和林毅握手，而是不耐煩地揮手，示意林毅離開。
林毅早已習慣了魯明銳的傲嬌，也不在意，微笑著離開了。
半個小時后，魯明銳拿起辦公桌上的座機電話，撥通了市委組織部長何東的電話：“何部長，我聽說喬書記準備補足市里空缺的市管干部崗位，進行人事調整？”
“是的，魯市長。”何東回應，心中卻是疑惑，難道喬輝煌沒有跟魯明銳溝通？
“何部長，麻煩你過來一趟，我跟你溝通一下人事調整的工作。”魯明銳說道。
“好的，魯市長。”
何東不敢怠慢，放下電話，第一時間前往市政府辦公樓找魯明銳洽談。
片刻后，何東來到魯明銳的辦公室。
“何部長，請坐。”魯明銳邀請何東入座，但沒有陪何東坐在沙發區，而是讓何東坐在他的對面。
這讓何東心中略有些不舒服，但想到魯明銳的背景和行事風格，又釋然了，笑著問道：“魯市長，關于這次人事調整工作，你這邊有什么意見？”
“這是一份關于市政府各局委辦領導班子調整的名單，是市政府商議的人事調整方案，請組織部重點采納。”魯明銳直接拿出了林毅之前交給他的那份名單。
何東接過名單，掃了一眼，眉目之間有著難以掩飾的震驚：“魯市長，市政府各局委辦要調整這么多人？”
“有問題嗎？”魯明銳仰靠在辦公椅上問道。
何東迅速瀏覽了一遍名單，然后道：“魯市長，因為魏海峰案的影響，我市政治生態遭到嚴重破壞，干部隊伍剛剛穩定下來，突然調整這么多人員和崗位的話，恐怕會引起動蕩。”
“不破不立，正好借著這個機會，把不干事、不作為、不負責的干部換下去，讓有能力、有魄力、有擔當的干部上來，開啟寧海經濟發展新局面！”魯明銳借用了林毅不破不立四個字，大義凜然地說道。
何東不好反駁，猶豫了一下問道：“魯市長，關于這份名單，你和喬書記溝通過嗎？”
“何部長，麻煩你向喬書記匯報，如果喬書記有不同意見，我再跟他溝通。”魯明銳眉頭一挑，有些不悅。
如同喬輝煌所想的一樣，魯明銳對喬輝煌的成見沒有一絲絲改變，壓根就沒有將喬輝煌這個市委書記放在眼里，依然將他當成落魄的喬家子弟。
在這種情形下，市委組織部長何東搬出喬輝煌來壓魯明銳，他能高興嗎？
“好的，魯市長。”
何部長不再多說，拿著名單離開了，心中卻是充滿疑惑：王部長跟我講，喬輝煌和魯明銳身在同一個陣營，大概率會聯手一起打壓林毅，但現在看來，魯明銳壓根不鳥喬輝煌啊？
這什么情況？
帶著疑惑，何東來到市委常委樓的書記辦公室，進門匯報道：“喬書記，魯市長剛才喊我過去，跟我談了一下關于人事調整工作的事情，交給了我一份市政府各局委辦負責人的調整名單，你看一下。”
“好。”
喬輝煌眉頭一挑，他是準備進行干部大調整，但目前還只是讓市委組織部準備方案、擬定人選，還沒來得及跟魯明銳溝通呢，怎么魯明銳就搶先了？
帶著不解，喬輝煌接過何東遞來的名單，看了一遍后，眉頭皺得更緊了。
何東見狀，主動說道：“喬書記，關于這份名單，我有兩點看法。”
“你說。”喬輝煌放下名單，擺明了十分不滿意。
何東說道：“第一，這份名單調整的人和崗位太多了，不利于干部隊伍穩定。第二，包括財政局長、發改委主任、城建局局長在內的幾個關鍵崗位的人選，和組織部推薦的人選不同。”
喬輝煌皺著眉頭，沒有說話。
何東猶豫了一下又說道：“另外，我聽說，林毅搬到常委樓辦公后，在過去幾天時間里，分別和市政府各局委辦負責人見了面，而且去了一些單位進行調研。我個人感覺，這份名單很有可能是林毅推薦的。或者說，林毅主導了這份名單的擬定。”
“我知道了，你去忙吧。”喬輝煌不動聲色。
何東點頭，然后起身離開。
喬輝煌點燃一支香煙，一邊吸煙，一邊思索。
雖然他不知道，魯明銳為什么要在調走之前，按照林毅的意愿調整市政府各局委辦的領導班子，但他知道，既然魯明銳讓市委組織部長何東，將這份名單送了過來，那表明魯明銳已經做出了決定。
這個決定，不是他給魯明銳打電話溝通，就能改變的！
想通這一點后，喬輝煌撥通賀青云的電話，將情況一五一十地告訴了賀青云。
“輝煌哥，我建議你向章省長請示一下。”
賀青云聽后，對魯明銳的所作所為有些惱火，但他也猜到了，這應該是魯家老爺子的手筆，而且魯家老爺子通過這種方式，表達了不滿。
“好的，青云。”喬輝煌沉吟了一下，便做出了回應。
雖然他知道，自己這樣做，會讓章東風覺得自己很無能，堂堂市委書記，連人事權都握不住，控制不了局面，但他還是決定不折不扣地執行賀青云的指示。
喬輝煌放下手機后，又抽了一根煙，思索了好幾分鐘，才撥通章東風辦公室的電話。
章東風的秘書接到電話，請示章東風后，將話筒交給了章東風，然后退出了辦公室。
章東風問道：“輝煌同志，你要匯報什么工作？”
“省長，寧海市委準備補足寧海空缺的市管干部崗位，在全市范圍內進行一次人事調整。魯明銳同志代表市政府提供了一份調整名單，該名單和組織部門推薦的人選有很大出入。”喬輝煌說出斟酌好的說辭。
章東風有些不高興：“輝煌同志，這件事情，你不應該去找魯明銳同志溝通嗎？難道你想讓我去找他溝通協調？”
“省長，您誤會了。”
喬輝煌連忙解釋，然后說道：“我聽說，魯明銳同志近期有可能調離寧海。我給您打電話，是想向您請示：如果魯明銳同志確定要調走，這次人事調整，市委將以組織部門的意見為主。如果魯明銳同志不調走，市委將重點考慮魯明銳同志的意見。您看，這樣行嗎？”
“人事工作由市委書記主要負責，你告訴魯明銳，這次寧海市干部調整，以組織部門的意見為主，讓他遵守政治規矩和組織紀律。如果他有其他想法，讓他給我打電話！”章東風稍作思索，便洞穿了這件事情的玄機，知道這個電話是賀青云授意喬輝煌打的。
目前，他在競爭東南省委書記最關鍵的時刻，需要賀家力挺，自然要賣賀青云這個面子！
“好的，謝謝省長！”
喬輝煌立刻表示感謝，只覺得拿到了圣旨，長長松了口氣。
旋即，他察覺到章東風掛斷電話后，便馬不停蹄撥通魯明銳的電話：“明銳……”
“喬書記，工作的時候稱職務。”
魯明銳聽到喬輝煌對自己的稱呼，不等喬輝煌把后面的話說完，便冷聲打斷，心中腹誹：張嘴閉嘴明銳，我他媽跟你很熟嗎？
“……”
喬輝煌像是被魯明銳隔空給了一個大逼兜，氣得臉都黑了。
但他強忍著心中的怒火，沉聲說道：“魯市長，你讓何部長交給我的人事調整名單，我已經看過了。剛才，我向省長匯報了寧海人事調整工作方案，省長讓我通知你，這次寧海人事調整以組織部門意見為主。如果你有其他想法，可以給他打電話。”
“喬書記，別人都是遇事不明問春風，你是遇事不明問省長？”魯明銳嘲諷道。
“魯市長，你什么意思？”
喬輝煌的火氣壓不住了，泥人也有三分火氣，何況是堂堂市委書記？
魯明銳淡淡道：“喬書記，我這兩天身體不舒服，準備病休了，市政府的工作暫時由林毅同志負責。關于人事工作的問題，你去跟林毅同志溝通吧！”
魯明銳說完，便掛斷了電話，留給喬輝煌的是一陣“嘟……嘟……”的聲音。
“魯明銳這個傻逼被林毅灌了迷魂湯了嗎？！”
喬輝煌氣得掛斷電話，忍不住口吐芬芳。
賀青云讓他充當傀儡，隔空斗法。
結果，林毅將魯明銳推到身前，見招拆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