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其實做天才也沒什么好的,如果可以重來一次,我愿意生活在一處小城,學著做些簡單的生意。”
洛圣都輕聲說道。
他的聲音不響,在這種事關雙方命運最后一刻的死寂之中卻被聽的清清楚楚,將不少人從絕望和茫然之中拉了出來,怔怔的看著他。
這是誰?
這是在場所有人內心之中所生出的第一個念頭,就算是對這群島驛站之中所有消息都事無巨細知曉的店小二,望著那站出來與楚蕭對峙的年輕人,也是眼露迷惘,并不認得。
五年一次爭奪碼頭掌控權比試這樣的大事,每一位參與戰斗的人都是這驛站同境之中的佼佼者,被所有人發自內心的認可。
為何不是張白玉?
代表四境出戰的三人之中,最后一位該是張白玉才對,許多人的視線游走,然后在人群邊緣看見了張白玉站在那里靜靜看著,不由得紛紛變色實在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么變故。
這場比試的勝負,可能會影響這場爭斗的最終走向。
如此關鍵的時刻,卻出現了一位完全陌生的人,對于在場緊張觀看的人所造成的沖擊力可想而知。
尤其對手還是天下君一族的嫡系血脈子弟,楚蕭。
這場戰斗好像還未開始,就已經注定了結果。
楚蕭也在看著洛圣都,他瞧著眼前的青年,依稀覺得有些眼熟,卻又確認自已根本不可能見過他。
北海一族的大修行者皺眉思考著,視線輕輕瞥過遠處站著的張白玉,眼前這個陌生的青年,難道會比張白玉的實力更強?
驛站人族勢力的一眾參與者也都是滿臉驚愕,黑衣青年,包括藍衣青年等人相互對視,不明所以。
“我沒見過你。”楚蕭看著洛圣都,身上的錦繡衣袍無不在彰顯著自身血脈的尊貴,那雙眸子里透出的平淡與考究,證明著其并未因為眼前所站之人是無名之輩而有所輕視:“也未曾聽過你,但你能夠取代張白玉站在這里,我想你應有自已與眾不同的地方。”
洛圣都的臉上沒什么表情,只是眉宇之間仿佛帶著散不掉的落寞,四周站著無數人,他卻仿佛形單影只,帶著無盡的孤獨:“我只想找回我自已。”
他就站在這里。
真實的不能再真實。
他卻說要找回自已,楚蕭平靜的看著他:“在修行的道路上,我們總是會因為各種原因失去自已,而自已,一旦失去了,想要再找回來,你會發現那很困難。”
洛圣都不得不承認他的話:“這就是我會來到這里的原因。”
楚蕭搖了搖頭:“你未曾在這里失去,又如何能在這里找回?”
洛圣都沉默了一會兒,道:“也許可以。”
找回自已是一種非常玄妙的事情,當一顆蒙塵的心重新綻放光亮,或許一切都會水到渠成。
看著眼前的陌生青年,楚蕭能夠感到自已體內的氣息在發生躁動,他來參與這次的爭斗僅僅只是心血來潮,人族勢力的參與者,包括站在那邊的張白玉都沒辦法給他帶來任何的興奮。
可現在他的氣息卻逐漸開始變得沸騰,就只是因為幾句交談,幾句對話。
“我想你會是一個好對手。”
洛圣都沒有說話。
地面的砂石被卷起,環繞在楚蕭的腳下,然后又被強大的氣勢碾成齏粉,他看著洛圣都,平靜的目光里帶著認真:“我對這碼頭的掌控權沒有興趣,但若能幫你找回自已,那我會倍感榮幸。”
洛圣都依然沒有說話,只是微微欠身,算是表達了謝意。
浪潮拍打海岸的聲音不絕于耳,場間的氣氛變得越來越安靜,安靜到了詭異且緊張的程度,很莫名其妙的,伴隨著洛圣都與楚蕭二人之間的交談,所有人先前內心之中的迷惘,擔憂,絕望之類的情緒全都消失不見,能夠擁有的就只是緊張。
仿佛風吹發絲都能讓人緊繃的神經為之應激。
一片浪花打在船底,撞碎成無數的水滴散落下去,海風不算強烈,卻卷起了一滴水花落在了沙灘上,打濕了埋在沙里露出半個身子的貝殼。
一片陰影忽然從頭頂閃過。
那是楚蕭的長槍自天而降朝著洛圣都插了過去,從雙方對峙的平靜到長槍劃破蒼穹的猛烈,就好像有人用力撕碎了一張山水畫,突兀且強烈。
洛圣都沒有阻擋或是閃避的動作,他的神態也沒有因為這一槍而有所動容,這氣勢如虹的一槍擦過他的身體插在了地面。
這時候他方才抬起雙手放在身前。
因為楚蕭已經緊隨長槍之后出現在了他的面前,迅速,壓迫,君臨天下。
這是天下君一族獨特的氣勢,若是實力稍弱,或心志不堅者與其交手,單單是在這等磅礴的氣勢下都會生出退縮之心。
一旦退縮,便意味著敗了。
洛圣都抬起的雙手合十,身周出現了大片的符印環繞,以自身為中心,在方圓十丈的范圍內形成了一片不可思議的領域,與楚蕭迎面而來的氣勢碰撞在一起,就像是兩尊石磨在不停地磨滅著彼此的力量。
長槍震動。
楚蕭在抬手撕碎了一片符印的同時張開手掌,那桿長槍化作一道流光回到了他的手里,他手臂輕翻,手腕向上,長槍自后向前,自下而上撩起一道月光。
帶著不可阻擋,劃破了地面,也劃破了洛圣都凝聚出來的領域。
溢散出來的凌厲摻雜著天下君一族的尊貴,壓迫的四周天地靈氣仿佛都在不停地下墜,低頭,以示臣服。
地面發生了碎裂,大片的砂礫被硬生生斬成琉璃,鋒銳的槍芒一瀉千里,十丈范圍的領域頗有些支離破碎之感。
在場緊張觀看的人已經忘記了呼吸,站在人群邊緣的張白玉臉色已經略微有些蒼白,他知道,自已接不下這一槍。
洛圣都依然站在那里,并未因為領域的搖搖欲墜而發生什么動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