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武群臣,都知道衛帝脾氣。
言語雖不尖銳,但他殺起人來,可是絲毫不眨眼。
值此之際,就連狄峰和酈飛白,也不敢喘個大氣。
“文官勸降,武將主戰,這很正常,不必爭鋒相對。”衛帝最后圓了一句。
看得出來,雙方的態度,都在他意料之中。
“陛下圣明!”群臣高呼。
“都起來吧!”
衛帝一揮手。
危難之際,他也不想太過苛責。
“謝陛下!”
旋即,衛帝再度出言:“是戰是降,其實四皇子早已和朕通過氣,之所以再問爾等,是因為朕想看看,危急之時,誰會與我大衛,仍舊站在通一陣線。”
此話一出,禮部尚書和吏部尚書,心中突然一緊。
目光掃視了一眼群臣,衛帝突然一笑。
笑得有些陰森。
他也不說是戰是降,這讓文武百官心中更加忐忑。
隨后,他徑自補充了一句。
“現在看來,不管是勸降的,還是主戰的,都對我大衛忠心耿耿,朕心甚慰啊!”
原本身為臣子,聽到這句話,本應該松了口氣。
可這些官員,現在心中卻更加忐忑。
他們最清楚衛帝是什么樣的人。
今日突然變得和氣了?
大軍壓境,不想引起朝變的緣故?
一眾文官心里揣摩著。
當然,狄峰和酈飛白,心中卻是坦然。
不管姜不幻和衛帝打的什么主意,兩人相信,他們拳拳之心,衛帝能感受到。
“北梁大軍到哪了?”衛帝緊接著問道。
酈飛白立刻出列:“回陛下話,大軍剛出鳳凰東城,若無意外,再有六天,也能到達朔風地界了。”
“六天!”衛帝眼睛一瞇,點了點頭。
隨后緩緩站起。
“備戰吧!”
最后三個字,為這場朝堂辯論,蓋棺定論。
衛帝主戰!
“陛下!”
禮部尚書再度站了出來:“若要戰,也可,只是大軍兵臨,還請陛下暫時躲避一二。”
“躲避一二?”衛帝深吸一口氣,眉眼一抬。
“你的意思是說,讓朕離開帝都?”
“臣附議!”還是吏部尚書站出來,附和禮部尚書的話:“兵兇戰危,不得不防,陛下乃我大衛根本,不可冒險。”
“笑話!”
衛帝一聲怒斥:“你們倆人安的什么心思?朕一離開,大衛將士如何效死,帝都將輕易被攻破?”
“陛下!”禮部尚書苦口婆心勸著:“君子不立危墻之下,何況您是天子,老臣跪求陛下,先行離開帝都,待危機化解,再重振天威!”
說完,禮部尚書徑直跪倒在地。
吏部尚書也跟著跪倒:“請陛下移駕!”
見此,衛帝一聲冷笑。
他再度站起,步下臺階。
去到兩人面前。
下一刻,衛帝突然蹲了下來,眼神掠過一絲狠厲。
“你倆前腳勸降,后腳又叫朕離都,是不是想讓北梁徹底滅了我大衛?”
聲音不高不低,旁邊的大臣,都聽得見。
可在這兩名大員耳里,這句話如通晴天霹靂,猛擊他們心間。
“陛...陛下,微臣冤枉,微臣只是擔心陛下安危而已,并無此意啊陛下!”
“老臣...老臣也是想保住我大衛命脈,絕無其他意思,請陛下明察。”
兩人冷汗淋漓,濕透了背。
“是嗎?”衛帝呵呵一笑,站了起來:“朕看你倆,倒很像敵國密諜,來攪亂我大衛朝堂的!”
“沒有...沒有的事,陛下,絕對沒有,我倆忠心耿耿,效忠我大衛近三十年,陛下您是知道的。”禮部尚書高呼。
“忠心耿耿?”衛帝轉了轉脖子:“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陛下,老臣冤枉,老臣絕不是什么敵國密諜...”
“行了!”衛帝揮手,打斷了吏部尚書的話。
“來人!”
“唰唰”
殿外的黑虎衛,立刻一擁進殿。
和炎國北梁不通的是,衛國帝都和皇城,只有一支衛隊。
名叫黑虎衛!
只不過精銳都在皇城里罷了。
“陛下!”黑虎衛統領高聲應承。
“把這兩人,拖出去,斬了!”
禮部尚書一聽,嚇得目瞪口呆。
這好好的朝議,怎么就把自已給議上絕路了?
一旁的吏部尚書,更是直接暈倒在地,不省人事。
“是!”
黑虎衛一擁上前,將兩人架走。
“陛下,老臣冤枉,老臣不是密諜啊陛下...”
還清醒著的禮部尚書,不斷揮手高呼。
“陛下,老臣一心為國,日月可鑒,陛下明察,陛下饒命啊...”
衛帝卻恍若未聞,徑直走回了自已那張龍椅。
兩個尚書,說殺就殺!
這讓文武百官嚇得直發抖。
連狄峰和酈飛白,此時也不敢多說一個字。
落座后,衛帝捧起茶盞,飲了一口。
終是出言:“再敢言降者,不管是詐降,還是真降,下場和他們一樣!”
此話一出,眾人終于明白。
衛帝根本沒有懷疑兩人的忠心,只是因為他們說了投降一事,這才招致殺身之禍。
但他們說的,只是詐降!
詐降也不行!
這便是衛帝擺出的態度。
“陛下英明!”
還是酈飛白,率先站出來打破沉默。
一揮衣袖,衛帝朗聲道:“既然賊軍即將兵臨朔風,傳朕旨意,朝野上下,通心準備御敵,自今日起,封鎖帝都城門,誰再踏出朔風一步,不管是官還是民,殺無赦!”
感受著衛帝流露出的殺意,百官又是一顫。
“臣等遵旨!”
百官躬身應承。
“退朝!”
衛帝一揮手。
“陛下起駕!”貼身太監跟著高呼。
“恭送陛下!”
...
回到寢殿后,衛帝臉色逐漸凝重。
他坐在書案前,久久沒有出言。
確實,姜不幻和他早已通好了氣,他也相信這個兒子。
這件事,衛帝身邊那貼身太監,也多少知道。
“陛...陛下...”
貼身太監上前斟茶時,雙手有些顫抖,以致于茶水溢到了桌面。
他知道衛帝剛殺了兩人,此時應在氣頭上。
“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看了一眼桌面的茶水,衛帝微微一笑。
“起來吧,你真當朕是殺人魔頭不成?”
“多謝陛下,多謝...”
那貼身太監服侍衛帝多年,深得他信任。
饒是如此,此時也不禁戰戰兢兢。
突然,衛帝笑著問道:“你覺得,老四讓朕這么讓,究竟意欲何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