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蕭萬平微微頷首:“軍師之言,與朕不謀而合。”
隨后,他看向三使:“金使,找兩個機靈點的門徒,混進鳳凰城,打探情況。”
“屬下遵旨!”
金使隨即領命離去。
一旁的初正才,似乎還沉浸在歐陽正的逝去中,始終眉頭緊皺,臉上泛著淡淡哀傷。
蕭萬平本來想征詢他的意見,見他似乎心不在焉,也就沒出言。
在商談了一些細節后,蕭萬平讓楊牧卿和三使離開。
方才出言問道:“初老,有心事?”
聽到蕭萬平的聲音,初正才方才回過神來。
“哦,陛下...”
他拱手行了一禮。
一旁的初絮衡也跟著出言。
“爺爺,你怎么了,今日一進殿,便見你有些悶悶不樂?”
“唉!”
初正才嘆了口氣,方才站出來說道:“陛下,老朽有個請求,懇請陛下恩準。”
“初老但說無妨。”蕭萬平泰抬手回道。
“待一切查清,可否將歐陽正厚葬?”
兩人曾并肩作戰,進了利陽,朝耿宴下了蠱。
這一過程,歐陽正始終緊守著初正才,甚至整個過程,他都沒有動手腳。
那樣子,儼然一個北梁忠誠將領!
初正才對他,是有些情誼的。
歐陽正被殺,他心中難受自是情理之中。
“可以!”蕭萬平幾乎想也沒想,便應承下來。
“多謝陛下!”初正才拱手答道。
旋即,過得片刻,初正才又道:“陛下,其實老朽到現在,還不相信歐陽正就是‘天地’。”
“哦?”蕭萬平饒有興趣,拿起茶杯飲了一口。
“就因為利陽城與你并肩作戰一事?”
“正是,那時候,老朽與他混進利陽,歐陽正不僅沒有拆穿我,還盡全力相助,他若想動手腳,只需要一個細微表情甚至眼神,就能讓耿宴將我擒殺,但他卻沒這樣做,我才能成功下蠱,破了狼薔薇。”
“試問這樣一個人,怎會是衛國奸細?老朽實在想不通。”
聞言,蕭萬平朗聲一笑。
他走下臺階,去到初正才面前。
“初老,人與人,所求不同,初老也是密諜,但您去到劉豐身邊,所求不過替一家人報仇,順帶能為慕容氏做點事,最好不過。”
“但歐陽正不同,他所求甚大,興許是朕的性命,又或者是讓炎梁兩國灰飛煙滅,你試想一下,倘若那時候他暴露了,能得到什么?”
初正才尋思半晌,點頭回道:“最好的結果,就是滅了北梁鐵騎,將我們趕出衛境。”
“這不就是了?”蕭萬平笑著繼續道:“趕出衛境,我們還能卷土重來,所花費的,不過是時間而已。對于大局,似乎影響不大。”
聽到這里,初正才似乎接受了事實。
“老朽明白了,好鋼要用在刀刃上,方能顯其利。”
“是這個理!”
蕭萬平繼續道:“姜不幻和歐陽正想必都知道,一旦你出事了,那他必定就會暴露,這是他們無法接受的后果。”
“相對于利陽城和狼薔薇而言,他們寧愿選擇保全歐陽正,獲取朕的信任。”
“換句話說,這歐陽正在絕大多數時間里,確實把自已當成北梁將領了,這也是為何咱們遲遲找不到他狐貍尾巴的原因。”
一番話,初正才總算想通了。
他長出一口氣,搖頭無奈笑著:“是老朽想多了,陛下恕罪。”
蕭萬平微笑頷首。
初絮衡補了一句:“爺爺,您就別想太多了,歐陽正都親口承認了,還能有假?”
白瀟拍著他的肩膀,笑道:“你爺爺不是不信,是情感上不能接受。”
雖說初正才算得上手段陰狠,但他也是為了家人復仇而來。
換言之,其實他內心情感是豐富的,才有了這么一出感慨。
眾人又談了半晌,卻見鬼醫急匆匆進了殿中。
“陛下,軍醫今早在驗尸時,說發現有情況,特讓我過去一看,歐陽正的尸體,的確有些疑點。”
“疑點?”
蕭萬平眉目一抬:“尸體還能有什么疑點?”
歐陽正被誅殺,自然得驗明正身,這些事交給了軍醫。
軍醫又由鬼醫統領,他發現了不尋常之處。
“陛下,要不,隨我去看看?”鬼醫出言。
尋常皇帝,自然不可能這么商量,但現在沒有外人,鬼醫又知道蕭萬平能力,這才提出這個想法。
“行,那便去看看。”
果然,蕭萬平不假思索,起身離開。
一處破舊的柴房,被收拾出來,成了臨時的停尸房。
蕭萬平駕臨,為了他的安全,旁邊營房已經全部戒嚴。
一路上的防衛,都被無相門接管,三使自然跟著。
暢通無阻,去到那間柴房。
蕭萬平剛一走進,便聞到一股木頭腐朽的味道,摻雜著尸體傷口流出的血腥味,讓人作嘔。
但這些味道,蕭萬平已經習慣了。
他只是抬起手,輕輕在鼻子前揮了揮,趕走那些異味。
鬼醫將他引到木床旁,一把掀開那張白布。
讓蕭萬平詫異的是,歐陽正尸體是趴著的,后背朝天。
“陛下請看。”
鬼醫指著歐陽正后腰處。
蕭萬平蹲下細看,見那里居然有模糊刻著兩個字。
天地!
“天地?”
初絮衡在一旁,念了出來。
“不錯。”鬼醫繼續道:“這歐陽正后腰,本來是一塊偽裝極其高明的傷疤,軍醫沒有檢查出來,還好我留了個心眼,重新驗查了一遍,發覺這傷疤有異,這才發現了這個雕青。”
初絮衡立刻回道:“師叔祖,這有什么奇怪的,他是‘天地’,刻著這兩個字,情理之中啊!”
蕭萬平立即回道:“除了前期無相門徒,后腰刻著八卦雕青以外,誰會那么傻,在身上留下這么明顯的罪證,萬一暴露了,不等同于告訴我們,他就是‘天地’嗎?”
“對,怪就怪在這,以他這個級別的密諜,不可能在身上留下這么明顯的罪證。”鬼醫還是謹慎的。
初絮衡還是不解。
他繼續道:“可他畢竟用傷疤掩蓋住了,或許...他沒有能證明自已身份的物件,只能用這個雕青,去向同伙發號施令,又或...傳遞情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