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帥府內,秦開山看向鞠斬,嘆息一聲道:
“可惜了,那個陸北,英年早逝!否則以他的天資,或可成為年輕一代的領袖人物。而且你對他又有提攜之恩?!?/p>
提起陸北,鞠斬滿臉惋惜之色。
“確實如此啊,此子心智堅毅果決,行事有底線,武道天資極佳,得了陛下賞識,怎奈何,大好前途,卻戰死于域外!我也甚是心痛?!?/p>
這話可不是開玩笑的。
對這些統兵將領而言,一旦自已屬下出了人才,都是極為開心的。
因為這人才,極大概率就是將來自已后代的人脈,可以為其提供庇護。
人情世故,有些時候,會讓人感覺到不公平。
但是這個世界上,本身就沒有絕對的公平。
這是人的本性。
沒有任何制度,手段,能夠完全限制這些東西。
當然,鞠斬對陸北,不光是利益考量。
也有情感因素。
畢竟是從他手下一步步走出去的。
秦開山長嘆一聲道:“不過啊,這就是命!自古以來,軍中從來不缺乏出類拔萃之人,只有能夠活下來的,才是最后的成功者!”
說罷他沉聲道:“如今渝州納入我乾國治下,老夫決定,命你在渝州募集兵馬,尤其是各家豪族,宗門派別之中,凡屬人才,當盡數征辟!使其為朝廷效力!”
秦開山,嚴格來說,他不光是統領兵馬,也是如今渝州的最高行政長官。
他的話,完全可以視作朝廷對渝州的政令。
權力的魅力,就在于此。
實際上,任何一個地方官員,哪怕只是縣令,其手中權力之大,都遠超尋常人的想象!
可以說,秦開山這個命令,將會引發渝州巨變。
“此事...用不用向朝廷稟告?”
鞠斬看了秦開山一眼,還是有些猶豫:“畢竟渝州才剛剛入我乾國麾下,如此強硬征兵,不會引發他們的不滿和反抗嗎?”
“呵呵呵!沒了爹媽的孩子,敢跟兇悍壯漢撒野嗎?”
秦開山冷笑道:“這些渝州人,若是真說楚國朝廷出兵,自然是要極力安撫為主,可是楚國朝廷,現在完全放棄了他們,那咱們募集兵卒,誰敢反抗?反抗了,又該如何?”
“楚國多次發布檄文,卻無半點動作,最后只能是讓這些人,完全失望!也正是咱們的大好機會!借此機會,將渝州,完全納入管制之中!”
秦開山沉聲道:“記住了,新軍募集成功,必然要打散混入我乾國兵馬治下,另外,要嚴格管束我軍中老卒,不可出現欺辱歧視這些渝州兵馬的情況!務必做到一視同仁!至于朝廷那邊,我會派人送信請示,你可先做些準備工作!有了傳送陣法,想來數日之內,便能有朝廷決議下來,依老夫看,朝廷一定不會拒絕這般提議!”
傳送陣法的建立,可以說,極大程度上加強了朝廷對地方的管束。
如果沒有傳送陣法。
往來數月之久,以秦開山的權限,完全可以先斬后奏,直接推行。
等到朝廷決議回復,說不定都已經木已成舟。
而現在,則又是另外一種情況。
聽到秦開山還是準備先請示朝廷,鞠斬放心了許多。
“岳父大人,有一句話,我還是得勸勸您?!本蠑貕旱吐曇舻溃骸澳F在,已經是我大乾第一武將,一等國公,世襲罔替,差一步,便是封王之機。可我大乾,從無異姓王....您行事,一定要小心謹慎,低調一些...”
秦開山有從龍之功。
爵位早已位極人臣。
一般情況下,這般武將,除非必要,可能都要留任都城。
不會輕易派出。
鞠斬輕聲道:“歷史上,不知有多少人,多少將領,都倒在您這位置上,位極人臣之時,亦是可能滿門覆滅之時?。 ?/p>
秦開山聞言,微微一笑:“陛下氣量,豈是那些人可比?”
他認真看向鞠斬道:“若是陛下不想我更進一步,此時我早已經在北昌城養老!可如今,陛下將我獨自放在這渝州,還執掌大權!這分明是陛下給我機會??梢姳菹?,并不排斥異性封王。只要我功勞足夠,我必然可以成為大乾第一異性封王者。”
提起此事,秦開山眼神中,流露出強烈的渴望。
但是轉瞬便壓抑下去:“你所言之事,老夫也早有考慮,想要封王,低調行事,謹慎行事,是必然的。
對于陛下,一定要極度敬重,萬不可倚仗功勞,生出驕縱之心!
包括我那些兒孫,都早有叮囑!
而在做事方面,則不可束手束腳,反而要敢于進取。
否則若是沒有出眾功勞,便是一輩子,也踏不出那一步。”
說到這里,秦開山嘆息一聲:“你要知道,想要走這一步,并不容易,即便陛下給了我機會,可是滿朝文武,未必愿意給我機會!包括你在內,一定不可出現任何紕漏,否則,說不定便是萬劫不復!”
鞠斬神情一肅。
他不是二十出頭的天真小伙子。
自然明白秦開山的意思。
秦開山,功勞不?。?/p>
可真說起來,這滿朝文武,就希望看到他異姓封王?
那可未必。
甚至說,哪怕是多年摯友,也未必愿意看到他真的走出這一步。
這是人性!
別人承認你秦開山厲害,可未必覺得自已不如你。
那憑什么你就可以異姓封王?
明里暗里的手段,不知道要有多少。
甚至說,包括文官團體也是一樣。
你秦開山的功勞,就都是你自已的嗎?
你武將有功,難道我等文官沒有功勞?
你憑什么凌駕所有人之上?
這些人,或許面上一片和諧,但是真的有事情的時候,不一定會支持他。
鞠斬很清楚這個道理。
“岳父放心,我定然謹慎行事,絕不會有半分逾越?!?/p>
聽他這么說,秦開山嘆息一聲,眼神堅毅。
“希望老夫能夠踏出那一步吧....”
人,有所追求,是必然的。
錢、權、名利,誰又能逃脫的開呢?
秦開山逃不開,柴敬之也逃不開。
夜色深沉,他躬身立在葉梟行宮外,等待著葉梟的召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