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騰騰的紅燒肉大盆大盆的端上來。
雖濁卻烈的酒水，用大壇子裝著抬過來。
林家小院中，從周圍鄰居家借來的桌椅碗筷擺上，流水席開起來。
林大頭家白毛從軍歸來，還做了什長。
林大頭殺了家里養的豬，大擺宴席。
開始時候，村里人只是來看熱鬧，混一杯酒水。
后來不知怎么，竟然有城里商行的人過來，還帶了禮物，說是恭賀林什長榮歸故里。
什長就算榮歸故里？
好在同那商行少東家一起來的林谷解釋，是白毛他們回來路上，幫著商隊打跑了匪寇。
這還差不多。
就說嘛，什長這等小官，算什么，大家伙又不是沒見過世面。
林家院中，朱然坐在上首一桌，旁邊陪著的是林家村村正，還有林白羽，以及趕來送禮的玉園商行少東家陳臺。
“白毛啊，這位朱爺在軍中是什么官啊？”村正端著酒杯，湊到林白羽身邊，低聲問道。
這問題周圍人也想知道答案的。
“朱某在軍中積功升遷，任校尉之職。”上首，朱然沒等林白羽開口，已經朗聲說道。
校尉！
這看上去年歲也不算大，還沒有什么架子的軍將，竟然是掌管千軍的校尉！
那可是比縣令還大的官。
同席的賓客，還有那些其他桌的百姓，瞬間神色鄭重。
村正手上酒杯一顫，差點將酒水灑了出來。
“敬，敬，校尉大人……”
……
林大頭家白毛大出息了，不但自已做了什長，同來的還有校尉，百夫長。
這場面，林家村幾十年不見一回的。
原本還懶得去看熱鬧的同族百姓，趕緊去吃席。
林大頭又殺了一頭豬。
他們家僅剩的那頭。
到半下午時候，酒席才散，只留醉醺醺的村正，還有林家幾個親近的親戚留在院中。
林大頭早喝醉了，被送到廂房呼呼大睡。
“校尉大人既然說白毛回來是要成親，后面還會回軍中，我們這些親朋自然要幫著張羅。”說話的是林白羽三叔。
“聘禮什么的，咱可以幫著湊湊，只是……”
林三叔看看其他人，輕咳一聲：“放心，我們定幫白毛物色合心意的媳婦。”
這話讓朱然微微皺眉。
立在一旁的林白羽也是面色變化。
倒是陳臺從林谷那聽到消息，此時曉得，當初林白羽定親那家，似乎已經退親了。
“我聽林什長說，他跟隔壁村的沈家姑娘是定了親的，這次回來他也是為了完婚。”朱然雙目瞇起，身上一絲淡淡煞氣瞬間彌漫。
周圍的百姓都感覺渾身發寒，不敢抬頭。
他們這才想起，剛才一起喝酒，毫無架子的校尉大人，乃是戰場上殺人無數的軍將。
“那沈家姑娘，可是出了什么變故？”
周圍眾人相互看看，不覺將頭扭過去。
“哎，沈家那親，退了。”一旁站著的林長河嘆一聲，看向林白羽，“三弟啊，你這一去未歸，也不好耽誤人家，我們——”
林長河的話語還未說完，陳臺忽然上前一步：“沈家姑娘的表哥在白石幫做船工，仗著白石幫的勢，逼著沈家退親。”
“那沈姑娘為這事情，尋死過幾回。”
小院中，瞬間無聲。
林白羽身上，一股煞氣升騰。
朱然雙目之中，透出深邃。
“陳少東，你怎么知道？”
他看向陳臺。
這一次玉園商行因為風停崖一戰，與白石幫是有了過節的。
陳臺要是借此機會算計白石幫，有可能。
“林谷跟我說了這事，我才過來，事情林家村的人大多都曉得，只是不敢得罪白石幫，沒法幫上忙。”陳臺看向周圍眾人，“你們說是不是？”
是不是？
周圍的林家村百姓相互看看，都是無奈點頭。
“那孫三水一家在白石幫管著一條大船，可不是普通船工。”
“是啊，我林家村安分守已，不沾染江湖事情的，何況那可是白石幫啊……”
“哎，這等事情，人家以勢壓人，我們也沒辦法。”
小院中聲音慢慢沉下來。
所有人目光緩緩轉向朱然和林白羽身上。
這樣的事情，外人總不好說太多。
林白羽就算入了軍伍，也就是個什長而已，怎么可能得罪得了白石幫？
那可是掌控百里水道商路的大幫派，橫跨黑白兩道的。
“小林子，這事情——”
朱然看向林白羽，沉聲道：“要我幫你做主嗎？”
做主？
周圍林家村百姓都是面上露出驚喜。
這位朱爺可是校尉，軍中掌千軍的大官。
“我去見沈家四丫頭一面。”林白羽搖搖頭，輕聲道，“我要知道她怎么想的。”
林白羽說完，大步走出院子。
院子中一眾村民百姓轉頭，目光追著過去，直到林白羽走遠。
沈家村就在隔壁莊子，離著這里其實也就七八里。
眾人不愿走，就在林家院子里等著。
倒是林長河怕自家弟弟出事，悄然跟著往沈家村去。
林白羽母親也知道林白羽去沈家那邊事情，面上露出焦急，又不敢出聲。
陳臺轉過頭，看到朱然神色平靜的坐在院子里。
……
半個時辰不到，村子外傳來幾聲歡呼。
林白羽牽著一位穿青布衣裙的少女，大步走過來。
少女面上帶著嬌羞，后面那些村里孩童都是好奇緊隨。
林白羽牽著少女到院中，看向朱然。
“頭，四丫頭說了，當年的親事她認。”
林白羽高聲開口。
一旁的少女抬眼看一下朱然，又將頭低下。
朱然點點頭，淡淡道：“好，此事我幫你做主。”
“就這么定了。”
他的話語之中，帶著不容置疑。
這堅定，讓隨在林白羽身邊的少女輕輕松一口氣。
林白羽剛準備開口，院子外傳來驚呼。
“不好了，沈家那邊打來了——”
“白毛你快避一避，沈家那邊人帶了槍棒！”
幾個青年快步奔來，面上帶著焦急。
隨在林白羽身邊的少女頓時慌亂，下意識往林白羽身邊靠。
“哼，白毛你們別管，有事老子來頂。”廂房中，袒著衣袍持著大斧的林老漢踉蹌走出。
院落外，呼喝聲音響起。
“特奶奶的，敢拐老子表妹，也不打聽打聽，我孫三水是什么人？”
“你們林家村的人有一個算一個，老子能給你們全都打趴下。”
小院外，手中持著柄鐵漿的禿頭大漢快步走來，目光落在林白羽身旁少女身上，目中怒意翻涌。
“死丫頭，看老子抓你回去不——”
林白羽身上，氣血光柱升騰而起。
血色煙柱，凌空激蕩。
武道，開陽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