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天凝視著寧凡，深邃的眼眸中情緒翻涌，復雜難言。
一個半月前的景象仿佛還在眼前，那時寧凡破格加入主峰，在所有人震驚之下，寧凡選擇長明峰。
然后被陰陽峰搶奪，結果寧凡竟然打破記錄，沒有被陰陽峰搶奪走。
這時候，寧凡就已經展現出超人之姿。
只不過。
沒有人想到，寧凡能妖孽到這等程度。
在進入主峰后，苗天親手教導寧凡、云清瑤的修煉。
甚至在半個月前，陰陽塔險境之中，苗天仍舊為寧凡抵擋風險，替寧凡斬殺宋青書。
可誰能料到，這短短時日，眼前這個曾需要他庇護的新弟子，竟已如潛龍出淵，一飛沖天！
其實力不僅追上了自己，更是以一種匪夷所思的速度，悍然超越，達到了一個需要他仰望的高度。
這修煉速度，簡直聞所未聞，堪稱妖孽！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萬千感慨，臉上浮現出一絲半開玩笑的輕松神色，聲音卻難免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唏噓與鄭重。
“寧師弟，如今你的實力已然超過我，這首席弟子之位，于情于理，都該由你來接任了。”
“日后，咱們長明峰上下這許多師弟師妹，可都要依仗你來帶領了。”
“苗天師兄……”
寧凡聞言，頓時一怔。
這突如其來的托付，著實讓他感到有些措手不及。
雖然之前六長老虞姬確實曾隱晦地提及過首席更迭之事，但當真切地聽到苗天親口說出，并且是在這般場合之下，寧凡心中仍不免掀起波瀾。
他下意識地便想推辭。
“苗天師兄，我入諸峰時日尚短，資歷淺薄，恐難以服眾，這首席之位干系重大，還是應由師兄你先……”
“寧凡。”
不等寧凡推脫的話說完，一個清冷卻帶著不容置疑威嚴的女聲自身側傳來，打斷了他的話。
不知何時，長明峰峰主陰風月已悄然走近。
她一襲紫袍，身姿窈窕，面容姣好卻自帶峰主威儀，目光落在寧凡身上，淡淡道。
“不必推辭，首席之位，于宗門弟子而言，是榮譽，是責任，但同時，它也是一種沉重的負擔。”
“負擔？”
寧凡呢喃重復，稍微思忖少傾后，心中便也是似有所悟。
對啊！
他猛然想起宗門內的一些慣例。
一般而言，弟子修為達到地極境五層、六層左右，便會選擇離開主峰庇護，外出游歷。
成為‘行走弟子’。
在更廣闊的天地間磨礪自身，尋求更大的機緣與突破。
而反觀各主峰的首席弟子，卻幾乎清一色都是地極境后期的修為，甚至如陰陽峰的楚星河，更是達到了地極境巔峰。
原因很簡單——首席弟子，乃是峰主的副手，不僅要負責處理峰內諸多日常事務，更要擔負起教導普通弟子、督促位次弟子修煉的重任，還需維持諸峰內部的獎懲公平與秩序。
這一切，都需要建立在足夠的威信之上。
而在修煉世界，威信最根本，最直接的來源。
便是絕對的實力。
這就意味著，一旦坐上首席之位，其外出歷練的時間必然要比同輩晚上許多，甚至可能因為宗門事務纏身而大大縮短寶貴的歷練期。
當然，作為補償，首席弟子也享受著宗門賦予的崇高榮耀，地位以及諸多修煉特權。
但對于那些真正的天之驕子而言，早一步踏入更廣闊的天地，在實戰與機遇中快速提升，其重要性往往遠超宗門內的這些虛名與資源。
而那些最終選擇接過首席重擔的人，又有哪一個會是天資平庸之輩？
他們難道就真的心甘情愿為了虛名與地位，而拖延住自己邁向更高峰的腳步嗎？
陰風月似乎看穿了寧凡心中所想，繼續道。
“苗天其實天賦卓絕，絕不比葉泠、楚星河等人差多少，只不過……”
她的話語微微一頓，帶著一絲惋惜。
“只不過？”
寧凡下意識地追問，目光轉向苗天。
陰風月緩聲道。
“弟子寧凡，你可見過苗天的道侶？”
“呃……”
寧凡被問得一怔，仔細回想起來，似乎還真從未見過。
無論是在日常修煉中，甚至是在陰陽塔那般險境并肩作戰時，都未曾見過苗天師兄身邊有道侶相伴。
他心中其實早有過一絲好奇，但礙于這是他人私事，貿然詢問未免失禮，便一直壓在心底，未曾深究。
苗天臉上的笑容淡了幾分，掠過一絲復雜難明的情緒，他接口道，語氣平靜。
“其實也沒什么大不了的，我的道侶并非本宗之人。”
“外宗人！？”
寧凡聞言，心中頓時一驚，狐疑驟起。
這怎么可能？
按照陰陽神宗的規矩，入門弟子在最初階段，不都是需要在宗內互相選擇，配對道侶，以期通過雙修大道共同精進嗎？
苗天師兄身為首席，怎會……
他心中疑慮叢生，但看苗天和峰主的神情，其中顯然另有隱情，且似乎不愿多談。
寧凡深知分寸，當下便按下心中的好奇，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與不得已，既然對方不愿詳說，自己又何必刨根問底。
陰風月將話題拉回，語氣重新變得嚴肅：“所以，苗天是時候該放下擔子，出去走一走，尋他自己的道了。”
“這首席之位，由你來接任，再合適不過。”
“放心，咱們陰陽神宗的首席弟子，還有一個特別的好處，絕對會讓你感到驚喜。”
“特別的好處？”
寧凡的好奇心被勾了起來，不由地看向苗天，希望能得到一點提示。
苗天臉上重新浮現出那抹熟悉而溫和的笑容，卻帶著幾分神秘，搖了搖頭。
“現在說出來就沒意思了，等你正式接任之后，自然便會知曉。”
“還賣關子……”
寧凡聳肩笑了笑。
也罷。
既然遲早都會知道，也不急在這一時。
他忽然想起另一件事，于是開口問道。
“對了，峰主，師兄，我記得接任首席，似乎還需要經過一項離宗的考驗？”
陰風月眼中閃過一絲詫異。
“哦？你如何得知？”
這項規矩雖然存在，但通常不會對新弟子明言。
“是六長老之前與我提及的。”
寧凡老實的回答。
“六長老……”
陰風月眸光微動，心中了然。
那位身份特殊，性子慵懶卻又權利極大的六長老虞姬。
不過轉念一想，以寧凡如今展現出的堪稱恐怖的潛力和實力，宗門內那些高層長老們，只要稍有眼光，誰會不想提前交好？
只不過，六長老下手更早，眼光也更毒辣罷了。
她點了點頭，開口道。
“沒錯，確有此項考驗。”
“只不過……此次的情況，或許有些特殊。”
“……”